“当然,若我输,十年之内我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算作是我输的代价。”

    十年之后,他才会去再找希衡,再战。

    算得上是公平的博弈。

    希衡听罢:“殿下抚琴时,我在江边闻琴音,便觉得殿下更适合战曲。”

    玉昭霁的琴音是当世之绝,他弹婉转情意时缠绵悱恻,忠贞不渝,但许是希衡认识他太久,与他相处时太多战斗,当时便觉得还是战曲更符合他。

    玉昭霁道:“你若喜欢,无论是战曲或是其他,我都可以奏给你听。”

    闲话少叙,“希衡,决断罢。”

    一切都公平、清晰摆在台面上,没有阴谋诡计,直来直往却寸步不让。

    欲界的夜空中慢慢遍布了云,云朵遮住白月,天地更加晦暗。

    蛙鸣声也渐渐停止,世间一切生物,天然具备趋利避害的本能,连林中的鸟雀都知道此时不能出声,害怕被卷入这场情天恨海般的情缘来。

    正魔相恋,跨越的东西何其多?

    玉昭霁静静等着“宣判”若能有一个可能性,谁愿意强取豪夺、令她不耻?

    “玉昭霁。”希衡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静冷如水,如凉风般洗涤人心,却又无形中给人以坚定的力量。

    “今后,你别过火。”她道,“我并不擅长处理男女情爱之事,所以,如紫衣、宋时那般相处模式,最好少有。”

    世间男女之情当然可以如烈火,但希衡无法想象发生在自己身上。

    玉昭霁起初本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不料峰回路转,听希衡所言,竟是默认这个可能性。

    她默认玉昭霁心悦她之事,但也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不要像紫衣、宋时那般相处。

    玉昭霁的心从凉透到变得火热,也就是一瞬的事,眼中的烛照真身再度出现,他呼吸蓦然急促起来,心中压了几许,将狂喜压下。

    他上前几步,几乎要贴近希衡:“你答应了?”

    “希衡,为何?”玉昭霁道,“你这般轻易答应,难道是你也心悦我?”

    他靠近,几乎只等着希衡说是,就可以回应她。

    玉昭霁刚说完,又觉得不太像。

    希衡若心悦他,他也心悦希衡,他们二人定然早就情好日密、双宿双飞,哪里还能误会至今?

    果然,希衡道:“并非如此。”

    玉昭霁:……

    他满心欢喜落空,但也知晓是自己误会,并不多说什么。

    希衡倒是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番:“我答应你,其一是因为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我的私心。”

    如无必要,谁会和魔族太子翻脸?尤其是这么多年以来,和玉昭霁亦敌亦友的关系隐隐约约成了修真界和魔族沟通的桥梁,希衡和玉昭霁若因此断交,不知要惹出多少猜测、风波。

    君子也会有私心。

    君子也会判断利弊。

    只顾当下,不顾今后,那叫鲁莽匹夫之勇。

    希衡正大光明说出其中关节,玉昭霁反而更难掩欣赏,他眼中如掩流月惊华:“希衡,你不必为私心而困扰。”

    “我提出以战定胜负,十年之期,本就有拿此中关节做文章的心思。”玉昭霁只是有谪仙皮囊,但没有真的谪仙心肠。

    他都图穷匕见了,当然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其中便包括修真界和魔族的关系。

    “是。”希衡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没有愧疚。

    人活于世,总不可能事事讨好他人,若都要愧疚,天下不知有多少人要愧疚而死。

    对修习中人来说,愧疚更是能压制境界、阻断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