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之间,更不用时时刻刻、三不五时就要来往信笺,累死信鸽,真正的知己哪怕三年五载不见,再见面时也如昨日才分别。

    爱侣之间,希家所有道侣,都是浅淡的,风度翩翩对应知书达礼,全是志趣相投之辈。

    从没有修道者对应修魔者,也从无曾经见面就砍的爱侣。

    玉昭霁道:“可这世上的情爱并不只一种,有的淡如水,有的烈如火,谁能说水便是正确,火便是错误?若有分歧,我难道不会说吗?”

    “再说你刚才所说的路遇尸骨,修道者和修魔者也许有不同的选择,但难道不能是你路掩尸骨,我替你杀了想挖骨夺宝的人?”

    魔族太子连表白都如此凶神恶煞。

    希衡心说大可不必。

    她并非那么闲,天天没事儿做就去掩埋路边尸骨,修真界杀人越货手段狠辣,一向不留尸骨的。

    她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希衡:“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也该知道,我的意思也不是反驳你,我是想说我心悦你。”玉昭霁倏然压低声音,“我所求者,不过一个可能性,你连这也不给我?”

    幸好此处无人,玉昭霁才能温言软语说出此话来。

    这已经是他屈尊降贵的极限了,堂堂太子殿下低头只求一个可能性,若再卑微、若再狂压,他可能就要触底反弹,展露魔族的峥嵘了。

    希衡仍然在犹豫。

    林中萤火想落到她衣衫上,明月高挂林梢,天空半是浮白半是清暗。

    希衡考虑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她面凝如玉,终究没能轻许出一个诺言来。

    这位剑君展露了最大的弱点,和情感相关的事,她已无自信。她有徒弟,却除开在平江堰的王枫外,个个令她失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萧瑜风等人叠在一起,修为也不及希衡的零头,可他们带来的是情感的崩塌,已不亚于劫。若希衡修无情道也就罢了,偏偏……

    世上有情之人,总要比无情之人苦。

    有情之道,也要比无情之道难上千万倍。

    希衡知晓这是她的劫,可她无法立时看破,更无法将玉昭霁拉入其中。

    玉昭霁见她久久不语,在心底数了十声以后,眼中太阳烛照的日轮浮现一丝。

    “你,很好,希衡。”玉昭霁再度伸手,拉着希衡要再往另外的地方去,那是玉昭霁带希衡看的最后一个地方了。

    如若希衡还连一个可能都不给他,如此看轻他,他就……

    大不了再来一次三尸之战。

    欲界很大,深陷欲界的修士,有不少是无法勘破色欲。

    夜晚,这些人、魔、妖无法抵抗欲界色欲,在欲界花街醉生梦死,白日,这些人稍微清醒一些,又懊恼又后悔,开始收心、敛欲,过起平凡的生活。

    他们当街卖酒、闲话家常,一副收心做派。

    夜晚放纵,白日后悔,欲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玉昭霁带希衡经过花街,里边一层粉色轻薄的欲,如成实质,红粉骷髅、酒肉迷虫穿梭其中。

    希衡今夜打定了主意奉陪玉昭霁:“你要带我到这里去?”

    希衡并不喜欢欲界花街,不想涉足:“若你要说什么,可以直接说,这样的地方我去过许多次。”

    希衡并不觉得花楼多么肮脏可耻,她曾经经常去万花楼,她只是不想踏足欲界的花街。

    希衡在修真界时,就去过许多次这种地方,因为许多邪魔都爱往这样的地方走,也爱以这样的地方作为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