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答应下来之后,心中又万分恼怒,但是已经答应过人家的事情,万万没有反悔的道理。
但是她想着日后再也不要离开小姐一步,以防三公子他们又要对小姐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屋子里,灵儿和葫芦一走,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孟朝言除了那日在侯府的凉亭中与梁敬亭说的话多一些,其他时候也没有说过几句,而那次,也不过是为了利用梁敬亭而做的一出戏。
现在她眼疾复发,父亲也去世了,又昏睡了两天,脑子到现在都还是懵的,心情迷茫,不想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孟朝言的这幅呆呆的模样落在梁风眠的眼中,是异常的可爱。
孟朝言在孟府的房间比起侯府里住的地方,可谓是天差地别。
先不说院子外面的那一架用藤蔓做成的秋千,就连院子门口一进来,那一汪小小的池水里,里面的鱼儿的颜色、花样,就没有一条是重复的。
更别说现下孟朝言闺房里的摆设了。
窗户用来遮光的还不是一般的绢纸,而是贝壳!
延城靠着海边儿,贝壳本来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用来遮光,这其中所用的工艺,那得多好,只要一点点的磕碰,那都是残缺的,不能用的。
房间的其他地方挂着一串串用小小的海螺贝壳串起来的装饰品,随着风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从门口开始,这屋子里就铺的一层薄薄的棉花,棉花上又放了一张用竹编做成的凉席,比凉席还要长,还要大,铺面了整个地。
就算是孟朝言看不见,摔倒在地上,也不会疼。
屋子里没有小物件,更多的是大的东西,比如大的长条圆角桌,一整排的红木衣柜。
孟朝言的床也很大,可能是考虑到了她的眼睛,所以连床榻都没有,直接是一整张床,四周围着一层防蚊用的薄纱。
看起来轻飘飘的,不是什么便宜货。
梁风眠是看出来了,孟朝言在孟府里过的日子,比上京那些千金小姐过的都还要舒适。
这还只是她房里的摆设,两日以来,梁风眠在孟府的吃食,比起侯府来也是丝毫不逊色的。
让她嫁入侯府,每日要遵守那些繁琐的礼节不说,连生活档次都会降低,对于孟朝言来说,这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三表哥,这两日,多谢你。”最后,还是孟朝言打破了沉默。
“没事,能帮到表妹,我也是很开心的。”梁风眠放慢了语调,学着梁敬亭的模样。
人却凑到了孟朝言的面前,与她面对面,仔细的打量着她的眼睛,她的脸。
以往没注意,现下认真看了才发现,孟朝言的眼睛,居然不是纯黑色的,而是淡淡的棕色琉璃一般,就算是没有神采,也是好看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要把自己的身份在孟朝言面前瞒下?
这两日开始放晴,孟朝言醒了之后,收拾了一番还是没去前厅招待那些人。
周管事心疼她,非要让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休息,等到后天,孟老爷下葬的时候才是需要孟朝言真正劳累的时候。
哪成想,孟朝言醒来的第二日,这孟府就来了一位不速之。
“哟!这孟老爷子真的是福薄啊,连女儿出嫁都没等到,这就死了?”
男子进了孟府,直奔前厅灵堂,摇着一把扇子对灵堂里放着的牌位嬉笑着说道。
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圆领长袍,腰间系了一根白玉腰腰带。
来孟府吊唁的,哪一个不是穿着素雅,尊重死者的,偏偏他穿的如同新郎官一般。
圆领长袍本就容易修饰身材,可惜他那肚子如同怀胎七月的妇人,脖子更是肥的找不着影子,肥头大耳,把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更小,偏偏鼻头粗大,嘴唇厚实,长得一言难尽。
“宋市令。”周管事脸色难看的上前行了礼。
“周管事,你家小姐呢?”这宋市令撇了他一眼,眼珠子就开始在灵堂里打转,就连烧火盆的丫鬟都没有放过。
“我家小姐身体不适,怠慢宋市令还请见谅。”周管事忍住心中的不喜,毕恭毕敬的回答。
“身体不适?我去看看。”说着,男子就想往后院走。
周管事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拦住,又被宋市令身后两个侍卫给拦住。
“这位大人。”梁风眠挡在了宋市令面前,“这位大人,要不去门厅坐坐?”
“你是何人?竟敢拦宋市令!”另一个侍卫赶紧从周管事那边走了过来,挡在宋市令面前,手已经放到了佩刀上。
梁风眠只是撇了他一眼,却看着宋市令的眼睛回答,“在下梁敬亭,也是孟家小姐未来夫婿。”
“未来夫婿?”宋市令听到梁风眠的说法,才把视线放到了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男人,长相俊美不凡,他在进入灵堂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已经瞧见了,还以为是孟府的哪个亲戚,没想到,现在居然敢在他面前自称孟小姐的未婚夫婿?
“大胆!”另一个拦在周管事面前的侍卫也走到了梁风眠的面前,连周管事都顾不上了,气势汹汹的说道,“在这延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孟家小姐,是我们宋市令早就订好的媳妇儿,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算哪根葱?”
“哦,不知道宋市令与孟小姐定亲可是经过了媒妁之言,可有交换庚帖与信物?可有婚书?”
梁风眠的这三问,直接把刚刚替宋市令出头的那个侍卫问的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又看向了宋市令,这让他怎么回答?
宋市令倒是丝毫不在的笑了笑,展开了扇子,“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宋阳看上的,那就是我的,你想跟我抢?”
“抢?不不不。”梁风眠连连摆手,“宋市令,我可不做强抢民女的事情,我同孟朝言那可是名正言顺的。”
“再名正言顺又如何?”宋市令压根就没把梁风眠放在心上,转头看向了周管事,“既然孟小姐今日不舒服,那我就改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