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风眠去了安亭居,梁敬亭昨天夜里发热消下来之后,还是没有清醒。
二夫人也一直守在他的床头。
不同的是,那双眼睛比昨日更加红肿,简直就像是他吃过的晒干的红枣一般。
“娘。”梁风眠站在不远处唤了一声。
二夫人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听到声音抬起头,“风眠!”她哭着扑到了梁风眠的面前,“今天太医说你哥哥虽说退了热,今日要是还不醒来,那你哥哥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什么?”梁风眠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掉到了护城河里,怎么就这般严重了。
他上前看着床上的梁敬亭,如同昨日见过的一般,丝毫没有起色。
“这可怎么办啊!”二夫人已经是哭的精疲力尽,看到梁风眠来了之后,虽然还是在哭,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人一下子晕了过去。
“娘!”
“二夫人!”
房间里乱成一团,二夫人身份的丫鬟赶紧说道,“三公子,太医还在隔壁给表小姐针灸呢!要不您快去请来给二夫人瞧瞧。”
“好,那你先在这里好好看着。”
梁风眠点头应下,随即大步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隔壁房间,太医正巧在从孟朝言的几处穴位上取下银针,他自然是听到隔壁的声音的。
“三公子稍等,我这就同你去看看二夫人。”说着,就开始收起自己的药箱。
“多谢成太医。”梁风眠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一旁乖乖坐着的孟朝言。
“三表哥。”孟朝言看到他望向自己的视线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里受了刺激,今日针灸之后,视线更是清楚了几分,居然能瞧出梁风眠的大概模样。
“朝言表妹。”梁风眠也朝着她点了点头,仿佛昨日抱她上马车的亲近感已然全无,他还是那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对于她这个商户之女丝毫不放在心上。
成太医年岁虽大,但是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跟着梁风眠去了隔壁。
虽说老太君已经警告过孟朝言,但是现下她也是心系着梁敬亭,想去看一看。
昨日回来的晚,又加上梁敬亭不大好,就没来看望,现下都到了门口,哪有不进去的道理。
再说了,好像她二舅妈也晕倒了,不进去看一看,实在是有些不好。
就这样,在自我说服下,孟朝言踏入了房间内。
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四方矮案,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一看就是平日梁敬亭书写的地方。
然后是用屏风隔开的内室。
孟朝言迟疑了会儿,还是转过屏风走了进去。
内室里正对着屏风的,是一张床,梁敬亭正躺在床上,左边的窗户大大开着,右边是一张小榻,应该是平日里丫鬟小厮守夜用的。
现下二夫人正躺在那塌上,眉头紧闭,旁边站着的是成太医和梁风眠。
成太医把脉之后,走到了中间的圆桌上,开始书写药方,一边儿写,一边儿把二夫人的症状娓娓道来。
“二夫人身子骨硬朗,可是再硬朗的身体,也经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这次是太过于劳心费神,一时大悲,身体才承受不住的,先吃下几贴好,好生养着。”
“是。”二夫人身边的丫鬟赶紧上前,接过成太医手中的药方下去抓药。
“成太医,那我二哥?”
“二公子我还是那句话,只等两日且看,如若两日之内,二公子不能醒来,那三公子您就该劝劝您母亲,把你们这房的担子挑起来。”
成太医的话,并不委婉,就连一旁站着的孟朝言都听得心中一颤。
梁风眠更是紧皱眉头,愣在了原地,连成太医都走了也没想着要去送一送,还是他身旁的小厮葫芦把成太医给送出了府去。
“公子。”葫芦什么时候见到过梁风眠这般严肃的模样,不得不说乍一看和平日里的二公子一模一样,要不是二公子还躺在床上,葫芦自个儿都要分不清这还是不是他家三公子了。
梁敬亭房中的小榻不大,二夫人躺在上面连翻身都困难。
梁风眠看着上前一步把自个儿的母亲抱了起来,想着送回她自己的院子里去。
转眼又瞧见了站在一旁的孟朝言,“朝言表妹。”
“三表哥。”孟朝言也不想做一个无用之人。
这房间里的小厮丫鬟全都派出去做事去了,一时间居然没人来照顾梁敬亭。
“三表哥,你把二舅妈送回去吧,这里,我留下来照顾。”
“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梁风眠点头应下。
反正孟朝言同梁敬亭的婚事已经暗中定下,就算是现在不合理数,等到二哥醒来,祖母那边怕是要与孟朝言商议定下婚书。
刚才成太医也说了,这两日,也需要有人时时刻刻的在梁敬亭的耳边说话,最为亲近的人更好。
孟朝言,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等到梁风眠带着二夫人一走,屋子就彻底空了下来。
孟朝言慢慢的走到床头,原本二夫人坐过的位置,把床头柜子上放着的盆里帕子扭干,一点点的擦拭着梁敬亭的脸。
“二表哥,你快快醒来吧,三表哥和二舅妈都担心着你呢。”
梁风眠把二夫人抱回院子后,又坐了会儿,才朝着安亭居走去。
葫芦就是在这个时候把船夫被收买的事情告诉了梁风眠。
梁风眠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我那大哥有没有在这中间插一脚。”
要是有的话,最后的那点儿子兄弟情,也维系不上了。
人还没走到院子,就看到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正站在房间门口动也不动,手里还端着一碗滚烫的药,就算是垫了一张帕子,双手也被烫的通红。
奇怪的是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嫉妒与恶毒。
听到梁风眠的脚步声之后,她立即垂下了头,等着梁风眠先进去,自个儿才端着药进了房间。
屋里的屏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移开,一眼就能瞧见孟朝言给床上那人擦拭额头露出的一截莲藕般的手臂。
她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三表哥来了。”
“嗯,这屏风?”
“成太医说了,这屋子要通风的好,所以我刚才把这屏风搬开了。”
屏风搬开之后,屋子里的风确实是要通透一些,显得更加的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