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衍带我去了医院,拍了个片子。
医生看了看片子,说:“骨头没事,回去养一养就好了。”
可是就在我们转身离开的时候,医生叫住了我。
他说:“小姑娘,这位先生是你什么人?”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于是我说:“不算陌生人,但也不怎么熟。”
容云衍看了我一眼。
医生也有些不明白:“他不是你丈夫或者男朋友吧?”
我摇头:“不是。”
“那你腰间和手臂上的那些淤青是怎么回事?”医生看着我,十分充满正义感:“你不用怕,如果你遭遇了家庭暴力,一定要勇敢说出来,我会帮你报警……”
我这几天一直穿着的,都是原本的那条白色连衣裙。
长袖的,裙子也很长,盖住了脚踝。
应该是刚刚拍片子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我身上的伤痕。
我笑了笑:“我没有被家暴,谢谢您。”
医生仍旧不太相信:“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如果不及时制止,以后只会愈演愈烈的,你一定要想清楚啊。”
我还是说:“谢谢您。”
走出骨科诊室,我走前前面,容云衍拎着我的片子小跑着追了上来。
他看上去有些焦急:“你身上有伤?”
“没事。”
“也是被他们泡在水里的时候用竹竿打得吗?”
我沉了口气,说道:“腰上的是。”
“那手臂上的呢?”
“我在找机会打电话给你之前,他们怕我跑了,把我的双手捆住,用绳子绑在屋子里。”
我把袖子撸起到肘弯。
我的手腕上,很明显有绳子的勒痕。
而且,小臂上有好几道抓痕,五指的痕迹很明显,明显是被暴力对待过!
容云衍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愤怒:“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你想象的那种事,他们说了,处女才能卖出好价钱。”
容云衍想要用手触碰,但或许是怕我疼,又或是怕唐突了我,手抬起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他的语气很轻柔:“疼吗?”
“容先生,你对每一个女孩子都这么嘘寒问暖体贴备至的吗?”
容云衍愣了一下,然后亲手帮我把袖管都放了下来。
“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总觉得……我们以前应该认识。”
我轻笑。
容云衍说:“这句话不是那种跟女孩子套近乎的话,是真的。我总觉得,在我失忆之前,我们应该认识,而且很熟悉,但是我忘记了,现在你也忘记了。”
“但是你的家人都不认识我。”
容叔叔和容阿姨虽然比较关照我,但都处于本身善良,他们对我还是陌生而礼貌的。
这跟容云衍说的“我们之前认识”是悖论。
容云衍直接问我:“小妹妹,你认识沈棠吗?”
“不认识。”
我回答的很快。
容云衍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我的表情,我镇定自若地回看了回去。
好一会儿,他终于收回了目光,“走吧。”
我问他:“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
“陪我去买个手机吧。”
我:“?”
“那天我把手机扔了,但还是需要一部手机用来沟通工作的。”
我说:“你去买吧,我有点事先走。”
“你要去哪儿?”
“你不用管我。”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我笑了一下:“连渔村都没能让我死在那里,外面更不可能。”
正好电梯到了,我快速进去,按下了上行键。
很快,我就到达了肿瘤科的住院部。
护士拦住了我:“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哪位病人的家属?”
“我想找个护士,她叫……”
我突然有些想不起来,当初照顾我的那位护士叫什么名字了。
我试图形容了一下她的长相:“圆脸,齐刘海,眼睛很大,说话声音很更好听的。”
护士立马反应过来:“你找小蕊啊?”
“她叫小蕊是吗?对对,我找她。”
“你是她的亲戚?”
“我……我姐姐曾经是她的病人,叫沈棠,你跟她说,她应该有印象。”
“好,那你稍等一下啊。”
我在肿瘤科门口等了大概十分钟,小蕊终于姗姗来迟。
她应该还在当班,还推着护士专用的小推车。
“是你找我吗?你是沈小姐的妹妹?”
我连忙站起来:“你好,我想来打印一下我姐姐的病历。”
小蕊说:“可以的,但是要出示一下你的证件哦,还有你们的关系证明。”
我还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
而且我也没有身份证。
“我……我可以报出我姐姐的身份证号可以吗?和她有关的一切,我都知道,你可以随便问。”
小蕊面露为难:“不好意思啊,这是我们医院的规定,即便我能认定你就是沈小姐的妹妹,但没有书面上的证明,还是不能打印病人的病历的,这也是出于对病人隐私的考虑。”
我有些挫败。
小蕊安慰我:“沈小姐去世的消息我听说了,你节哀顺变。回家拿一下证件吧,我优先帮你打印。”
“……好,谢谢。”
我以为没戏了,正准备离开。
可是一转身,却看到容云衍正好从电梯里出来。
电梯的门口正对着肿瘤科的走廊,他也看到了我。
他有些讶异,快步走了过来,问我:“你是来找苏叔叔冒充得病的证据的?”
“我……”
我正想顺水推舟的应下来,没想到小蕊却认出了容云衍:“你不是沈棠小姐的丈夫么?”
容云衍微微点了点头:“你好。”
“害,那还让妹妹白费口舌干嘛呀?他作为家属,就可以打印沈棠小姐的病历的。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打印啊。”
小蕊一溜烟跑了。
只留下狐疑地容云衍,和尴尬的我。
容云衍挑眉:“你来打印……沈棠的病历?”
我别过脸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沈棠?你来要做的事,不是查苏叔叔的病是真是假,而是来查沈棠生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