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高二高三在同一栋教学楼的不同楼层，高二占据了一二层，高三占据三四层。
此刻，一楼楼梯拐角处的走廊，裴晰正搬了凳子，准备往荣誉墙上更新照片和名牌。
每次考试结束，学校都会更新光荣榜，把年级前十的照片按照名次重新排列，三个年级的都有。
这事本来是学校后勤老师的活，结果后勤老师今天请假，裴晰就被教导主任给抓了壮丁。
李一洺走过来，手扶住她凳子，看着裴晰，小声跟她说：“裴晰，我帮你贴吧。”
“不用，老师都把任务交给我了，我怎么能让你替我代劳呢？”裴晰摇头婉拒，又对他笑了一下，“这点事我自己能搞定。”
李一洺看着裴晰的笑脸，耳畔不受控制地红了。
“你回去吧，我自己来就行。”见他没动，裴晰又朝他摆了摆手。
李一洺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耳根子烫得不像话，低着头应了声“好”，逃也似的跑回了班级。
这次开学考他和裴晰的名字又是挨着，一想到两人还能继续坐同桌，李一洺就开心得不行。
一回到座位，立刻有几个男同学围上来，对着李一洺道：“你小子，运气真好，这次又跟裴晰同桌。”
李一洺有些赧然，“是挺好。”
几个男同学闻言相视一笑，眼里神色莫名，对着李一洺开口，语气里全是艳羡，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你说说，跟裴晰这种美女坐一桌什么感觉？”
李一洺耳根子越来越红，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她人挺好的。”
一个男生挑了挑眉，掩下眼里的嫉妒，伸手揽住李一洺的肩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李一洺，以后你每天的作业可都得让我们抄哈，占了这么大便宜，不得表示表示？”
李一洺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抿了抿唇道：“行，放心吧。”
另一个男生闻言，拍了拍他胸口，“说到做到啊好兄弟。”
李一洺点点头，“我什么时候不给你们拍作业过。”
“大学委，真是尽职尽责。”揽住李一洺的男同学用力勒了下他脖子，“下学期要是选举，我还投你。”
“谢谢。”李一洺低声道。
几个男生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和裴晰当同桌，班里这帮男生总是有意无意地对着他酸来酸去，李一洺每次都照单全收，乐在其中。
毕竟那可是裴晰。
裴晰那张脸，对着他笑一笑他都感觉自己心跳加速。
整个班级只有他能跟裴晰做同桌，其他人都只能眼红，每次一想到这，李一洺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走廊外，裴晰根本不知道班里这些男生的想法，只是专注地在墙上放着照片。
主任给她的照片都是按照顺序摆好的，她只要挨个插到卡槽里就行，不一会就插完了高一高二的两排。
轮到高三的时候，裴晰看着手里的照片，果然看见了一张不出意料的脸。
薄薄的内双，漆黑冷漠的瞳仁，看着镜头的时候带着一点不耐，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傲气。
照片是露出肩膀的，裴晰忽然发现，他锁骨上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缀在冷白的皮肤上，莫名让整张照片鲜活了起来。
这人还挺上相，裴晰想。
从前路过荣誉墙的时候，她从来没仔细看过这张照片，每次抬头也只是一扫而过。
那时的江承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偶尔会从裴致和其他女同学嘴里听到的名字而已。
可如今...
裴晰拿起江承的照片，慢慢插进相框里。
如今好像确实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拜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所赐。
起码她会格外注意到他。
裴晰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个梦，继续往相框里放照片。
一中历史悠久，桌椅板凳也都用了有些年头，裴晰随手搬的这张凳子已经旧得掉了漆，还有些晃悠，稍微一动就发出一些嘎吱嘎吱的响声。
裴晰小心地扶着墙，伸长胳膊去插最后一张照片。
她用力怼了怼，随着身子的一阵晃动，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咔嚓”的声响。
裴晰暗道不好，但一切发生地太快，她还来不及调整，身子就失重般朝地面摔过去。
“啊——”裴晰低呼一声，心跳一下子掉进谷底。
可预料中的摔倒没有发生。
千钧一发间，腰间突然出现一条胳膊，将她紧紧搂住。
胳膊的主人和墙形成了一个支点，裴晰双手扶着那人的肩膀，就这么被架在了椅子上。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裴晰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她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撞上一双熟悉的漆黑眼睛。
“小心。”江承低声开口，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裴晰看着他的脸，一时间怔住，好似失语。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几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香气，那是一种很淡的洗衣粉的味道，还带着阳光晒过之后的暖意。
她还穿着夏季校服，很薄的一层，江承手掌的热意透过布料传递过来，那触感完全不可忽视，像是没有阻隔一样。
腰上的手臂力量十足，牢牢地箍住她的身体，她几乎被按进他的怀里。
裴晰第一次和除了裴致以外的异性有这么亲密的身体接触，耳畔不受控制地升起一股热意。
裴致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江承你干嘛，别碰我妹妹，松手！”他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拽住江承的校服。
江承不为所动，瞥了眼裴致，露出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松手她就摔下去了。”
“那也不用你扶！”裴致急得直接去拍江承的胳膊，“你碰哪呢！快松手！”
江承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充耳不闻，只看着裴晰问道：“能下来么？”
裴晰点点头，她稳了稳，扶着江承的肩膀跳下凳子。
裴致见状深呼了一口气，一把把裴晰拽到身后，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红着脸虎视眈眈地看着江承。
他刚才这一喊，不少人听到动静围了上来，几人一个两个全是话题人物，这回一下子成了热闹景观。
裴致和江承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脸色一个比一个冷酷，身高和相貌又个顶个的惹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比美大赛。
不少围观同学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我去，江承怎么在这？”
“还有裴致呢。”
“不愧是校草，长得就是和我等凡人有壁。”
“少女，收收你的花痴。”
“我怎么感觉这么看的话，江承长得好像比裴致帅点呢？”
“裴致更好看好吧，江承那样的你敢多看么，看多了都觉得身上犯寒。”
“那倒也是。”
“他俩这是咋了？这个氛围...怎么感觉要打起来了似的？”
“有啥大惊小怪的，他俩不是一直不对付么？”
“听说这次考试，裴致又没考过江承...”
“这不是正常么，每次都是江承第一啊，裴致超过江承才不正常呢。”
......
围观群众的声音不算小，清晰地传入裴致耳朵里，听得裴致眼角一抽。
江承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双手插在兜里，一副闲闲的模样。
但裴致就是莫名觉得他在得意。
回想起刚才他抱着裴晰的那一幕，裴致更是觉得怒火中烧，浑身控制不住地想打人。
他朝江承靠近一步，用极低的声音咬牙切齿道：“江承，离我妹妹远一点。”
江承看着他，插在兜里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依旧风波不兴。
他冷冷开口：“我干什么，应该不需要你管吧？”
裴致闻言，下颌绷得紧紧，垂在身侧的手臂已经肌肉隆起，仿佛马上就要对着江承的脸挥拳。
裴晰见状立刻上前，双手包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小声说：“裴致，这是在学校。”
裴致深呼一口气，逼退冲动的情绪。
他逼视着江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开口说道：“告诉你，下一次，我肯定会超过你。”
江承闻言轻挑眉，“哦”了一声。
他直接转身离开，用背影传来一道声音，“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