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呼啦。
头顶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救援队到了。
这里不便降落,怕再度引起第二次雪崩。
白色的软梯从机舱门口放下。
陆知薇二话不说,抓住软梯往上攀爬,把沈矜墨一个人丢在风雪里。
沈矜墨从雪地里站起来,可他的腿越来越疼,针扎般的痛楚从腿部蔓延至天灵盖。
他恐怕无法顺着软梯爬上去了。
登上直升机的陆知薇,甩了甩短发,往下睥睨了一眼沈矜墨。
他的眼神清冷中带着一丝孤寂。
陆知薇收回视线,坐进直升机中。
救援队长沃恩是个正宗的M国人,体型魁梧,负责了很多年的比赛现场救援工作,和陆知薇算是老相识。
他见陆知薇登上来已久,下面那个人却无动于衷,连软梯都不抓一下。
“Queen,下面那男人怎么不上来?”沃恩问她。
陆知薇脸色紧绷,还没从刚才的愤怒之中缓过神来,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回答:“先送我下山,不用再等他了。”
按照救援路线,另外一批救援队应该在那一头清理积雪,只不过疏通道路的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沃恩望着安静坐在窗边的陆知薇,清冷绝情,小巧的红唇紧抿着,似乎被底下那男人气的不轻:“那男人似乎喜欢你?知道你出事第一时间不要命的冲上来救你,就把他丢在那不好吧?”
“沃恩,就算全世界的男人喜欢我,他都不可能喜欢我,他救我,别有目的。走吧,他腿受伤了,上不来,通知另外一批救援队救他。”
说完,陆知薇疲倦地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假寐。
抵达山下。
陆知薇从直升机内走出,沈嘉睿,夏晚盈,洛无颜同时奔向直升机升降梯出口。
洛无颜冲在最前面,看到她平安无虞,她激动地搂住了她:“平安就好。”
这么多年跟着陆知薇参加过不知多少场比赛,洛无颜每次最庆幸的,就是她能从赛场平安归来。
沈嘉睿看到只有陆知薇一个人下飞机,脸色垮了下来,心脏猛揪着:“嫂子,我哥呢?”
夏晚盈眼睛红的像兔子似的,怔怔望着她:“陆姐姐,沈哥哥呢?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他留山上了。”陆知薇敛了敛唇,从洛无颜怀里出来,神色淡漠。
“尸体留山上了?”沈嘉睿拧着眉头,展开了大胆的想象。
“……”陆知薇,“沈嘉睿,你挺恨你哥的啊。”
“他没死怎么没跟你一起下山?”沈嘉睿纠缠着她不放。
身心俱惫的陆知薇长叹了一口气:“他伤了腿。登不了直升机。”
沈嘉睿听到自家大哥只是伤了一条腿,松了一口气,而后他又突然想起什么。
大哥这腿不能白伤,他不擅邀功,但他擅长。
“嫂子,他这腿是为你伤的,你得负责啊。”
“负什么责?我家薇薇没让他去救啊,没看到我家薇薇完好无损的吗?她自己有能力脱困,你哥非上去添乱,想英雄救美,自己倒成了狗熊。伤了腿凭什么让我家薇薇负责?”洛无颜打抱不平道。
“我不想跟你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废话。”沈嘉睿被洛无颜气的脸颊涨红。
“难不成我想跟你这种废物多嘴?”
……
陆知薇捂着耳朵,逃之不及。
这次的比赛出现这么大的事故,后续的比赛全部叫停,赛事委员会派了专人过来调查此次事故的原因,并且要求定责。
陆知薇配合做了笔录,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赛事委员会第三天给出了事故鉴定报告,也揪出了这次扰乱比赛正常进行,酿成事故的元凶。
是赛道检测的一个工作人员在山上动了手脚。
面对法庭的审判,这人倒是嘴紧的很,一口咬定是自己有抑郁症,才会心理扭曲,甘愿拉着机车赛车手们和他一起陪葬。
这件事处置的很快,委员会们怕事情发酵影响后续的比赛正常恢复,便草草结了案。
但陆知薇隐约能觉察出,这事绝非这么简单。
陆知薇乘机返回国内。
刚下飞机,从国际航站出口走出,她今天穿了套轻便的牛仔套裙,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黑色墨镜,整个人清爽冷飒。
关掉飞行模式,把手机从兜里一掏出。
江静瑜的电话拨了进来。
陆知薇猜到她这个电话的目的。
沈矜墨从山上被救援下来后,连夜就由专机送回了国。
她配合调查耽搁了三天,所以比沈矜墨晚几天抵达国内。
至于沈矜墨的伤情,她并不知晓。
犹豫了几秒,陆知薇还是接通了电话。
出站口已经有陆家的司机派来接她,车门被司机打开,她握着手机,钻进车内。
“陆知薇,你这个贱货,都是因为你,墨儿才小腿骨折的,我告诉你,他以后的腿要是走路有影响,看我怎么收拾你。”江静瑜跋扈刻薄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陆知薇把贴着耳朵的手机稍微拿远了一些,慢慢听她骂完。
“你是没信号吗?屁都不放一个?”电话那头一声不吭,江静瑜以为是没信号,拿下手机看了好几眼。
陆知薇这才开口:“阿姨,我这不是得等您放完吗?”
江静瑜:“你这个目中无人素质低下的女人,当初墨儿怎么会娶你,瞎了眼……”
“他眼神的确不好使,这个我承认。”陆知薇疏淡冷漠的言语,不温不火,却句句带着刺。
江静瑜乱拳打在棉花上,本想打个电话找陆知薇撒气,现在反倒受一肚子气。
啪——
电话掐断了。
车子离开航站楼,从郊区往市区进发,窗外的城市街景飞速从眼底掠过。
陆知薇想了想。
还是拿起手机,给沈嘉睿打了通电话。
沈嘉睿这会儿正坐在沈嘉墨高级VIP特护病房里,吃着水果玩着游戏,电话一拨进来,他直接就给挂了。
“这该死的电话,差点让老子命丧水晶。”沈嘉睿把嘴张开,转向病床上的沈矜墨,“哥,来,喂我个圣女果。”
靠坐在病床的沈矜墨腿上打着石膏,穿着蓝白色系的病号服,乌黑的碎发低垂,漆黑的冷眸附着一层寒霜:“……”
到底谁是病人?谁伺候谁?
沈嘉睿没吃到水果,悻悻的咬着唇。
手机又响了。
还是同样的电话。
沈嘉睿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嫂子这女人怎么回事啊?一直打我电话干什么啊。我游戏要输了。”
沈矜墨俊脸微沉,冷厉的命令他:“接。”
沈嘉睿讶异的看向他,但还是屈服于沈氏集团掌权人的淫威,摁了接听键。
沈矜墨伸手过去,在他接听页面摁了扩音外放。
“喂,嫂子,找我有什么事吗?”沈嘉睿用平和的语气接着电话,其实他已经气的咬牙切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