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不进来?”傅云琛本来是想痛扁霍斯年一顿,但徐念初现在这个样子,他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了,他只想为她积德,对霍斯年重罪轻罚,也是积德的一种方式。
霍斯年听到声音开门步入:“我怕打扰你们。”
“她好些了吗?”这句话卡在喉咙,难受得像是有三昧真火在灼烧。
她能好吗?
肉眼可见的不是。
“你都已经打扰到她几番入院,还怕吗?”傅云琛没忍住,就算不痛骂一顿,也要怼他几句才能一消他替徐念初有的不忿,“怎么,你突然良心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对谢晨晨的痴迷,你对感情的犹豫不决才导致谢晨晨剑走偏锋吗?”
“是!”霍斯年点头,到了这一步,他必须要坦然认错才能彰显他对徐念初最真实的愧疚,“我刚刚在门外犹豫了很久,一直在想该以什么面目来面对你们。”
霍斯年自知现在就是一个抬头和低头都没有立足之地的害人精,做什么错什么,哪儿哪儿都没脸见人。
被全世界嫌弃的感觉就像挥不去的阴霾深深笼罩着他。
“男人风流很正常,但你风流的代价是一而再的伤害前女友,这就不止是风流了,你是徐念初一切灾害的始作俑者,你没有刑事错误,但在道德上,你和谢晨晨没分别。”
傅云琛这么一说,霍斯年更羞愧了。
一颗头颅低得再没脸去看徐念初:“我知道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徐念初,也对不起你,我就是来赎罪的,只要能得到你们的原谅,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你觉得应该做什么?”
“我知道你要继续配合警方处理绑匪的事,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就让我来照顾她,直到她恢复原貌。”
霍斯年能这么想觉悟上是有进步的。
但。
傅云琛脸色一僵,对霍斯年再难有好脸色:“你来照顾她,是想把你们旧情复燃的绯闻越燃越烈吗?”
他是有私心的,他现在最烦的就是看到或听到任何有关两人还在互相关心的行为。
霍斯年听出他语气里浓浓的醋味。
然而他现在既不能正面跟傅云琛刚,也不能在徐念初还在昏迷跟他理论。
万般无奈下,他吐出一口重气,举手发誓:“我承认在经历过谢晨晨之后,我才发现徐念初的好,但那个时候你们已经互生情愫,我再不济也不会在你们中间来当第三者啊,不会犯贱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傅云琛看着他,不发一语。
霍斯年跟了傅云琛这么多年,要是看不懂他每次沉默都代表什么,那就太枉费自己的近水楼台了:“我承认,我对她仅有那点不甘心全部用在了这次做戏上,不过我也没敢真的下口,那天晚上喝了点酒,才放大胆子博了一把。”
傅云琛打开那几张激吻照片,再次展现在霍斯年面前:“那我是不是应该夸你博得好?”
霍斯年的头快低到尘埃里:“这辈子最后一次。”
傅云琛从来没试过一肚子发不出来,还得硬生生的在自己腹中消化。
确实,这辈子最后一次。
石宇被抓个现行,警方轮番轰炸了三天三夜都没能让石宇松口是谢晨晨指使的。
警方目前的证据只够起诉石宇故意绑架杀人,以及瞿德辉涉嫌走私、洗黑和非法金融交易等,剩下谢晨晨主谋指使欠缺证据。
傅云琛只要一想到部署多时,最后还是让谢晨晨钻了空子,心里就恨不得手刃了谢晨晨。
他紧了紧拳头,好半天才松开,道:“我会让徐念初的好友唐糖和傅云飞过来照顾,你去把你跟谢晨晨之间的爱恨情仇搞清楚,并且我要看到谢晨晨和石宇向徐念初道歉。”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做好了,霍氏分部和总部会正常合并,我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会当做我对霍氏的注资,折现送给你;但你要是做不好,霍氏从此和傅氏再无关联,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是你折现后返还给我。你最好想清楚这二者的区别。”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就去做。”霍斯年领命退下。
不过他是万万没想到,谢晨晨为了逃避责任,竟然化身千面女郎。
他在家里守株待兔的第二天,就不负所望的守回了“谢晨晨”,却已经是他不敢再看到的谢晨晨。
霍斯年面向门口站定,双手很自然地插在裤子口袋中,用当初谢晨晨对他一见钟情的模样对着她笑:“你知道吗?当傅云琛告诉我,许清音有问题,很可能是认识的,还很熟,让我想想有没有可能会是老熟人的谁,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谢晨晨很平静地站在门口,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回这个地方已经物是人非:“你真的会我难过吗?何以见得?”
“你不是回来求证的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不担心我会布下天罗地网抓你吗?”
“抓我?为什么?我就是换了面貌换了个名字,是九州国的法律规定不能整容不能改名?还是他傅云琛规定谢晨晨一辈子都得是谢晨晨?”
谢晨晨也不否认的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抚摸着柔软的沙发,喃喃:“新闻里说,你就是在这个地方得到徐念初的,怎么样,徐念初能满足你吗?”
“晨晨,到了今时今日,你还要死撑吗?”霍斯年伸手点了点旁边餐桌上的文件袋,“这些是当初出现在霍氏企业邮箱里的爆料证据,你大学期间当交际花,校园霸凌,最严重的是霸凌到一个女同学因恐惧症住进精神病院,包你的金主花了大价钱安抚好家属,帮你掩盖住了这件事,你才得以用‘谢晨晨’的名字来到深市重新生活。”
“你调查我?”谢晨晨眸光突然间变得狠戾无比,仿佛已经和霍斯年存活在两个世界,只要他越界,她会毫不气的跟他同归于尽!
追爱不成的结果……
不。
准确的说应该是他的身份地位比他这个人更易被爱。
“晨晨,你问问你的心,你真的爱我吗?你爱的不过是身为霍家继承人的我,你想给自己买一张长期饭票,为了得到我,你不折手段的方式差点两次害死徐念初。”
“我想说,你不要再把徐念初当成假想敌,你以为用以前俘虏那些金主同样的手段就能正常俘虏我吗?你错了!”
“让我清楚的告诉你,就算没有徐念初,就算我终生不娶,在查到你过去的种种恶行的那一刻,我跟你也再无可能。”
“你至今唯一做的最对的事,就是每个月会给那个女生所在的精神病院打一笔高额的费用,希望她能被善待,证明你的良知还没有完全被抹灭,你有想过你才二十二岁人生,真的要葬送在监狱里吗?就算你不会进监狱,但只怕监狱外的生活,和社会脱离不了的生活,你会更加生不如死。”
谢晨晨听到这里突然笑了:“霍斯年,你也并非是在担心我,而是不想我这个勉强算前任的女人连累你罢了。”
当一个人无药可救的时候,霍斯年就开始担心谢晨晨如此死磕他的最终目的。
这是他在这件事里最不想面对的。
但好像已经逃不过去了。
“这些日子,我只是想你能够知难而退,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现在关于你教唆杀人罪证,只差石宇开口,只要他一开口,你不会比他好多少。”
霍斯年把桌上的文件丢到沙发上、谢晨晨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向你保证,你所有的过去,我只有这一份,绝无存档,去自首吧,自首顶多关几年,我再答应你,等你出来之后我会好好安顿你。”
“霍斯年,你好仁慈啊,安顿我就是给我一笔钱,让我换一个城市自生自灭?”谢晨晨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到此,她是不是特别感动的掉两滴眼泪?
但她只想跟霍斯年互撕到底:“这好像是我这辈子最好的结局,但是霍斯年,你真的是在为我好,还是不想我拉着你给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