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美女伸过白皙的手臂,从徐海涛手中拿过那张纸,说道:“行,两位慢坐,我这就去准备。”
说着,她起身走了出去,徐海涛禁不住看了看她。旗袍果然是最能衬托人身材的,这一身藕粉色带条纹的旗袍,将她饱满匀称的身形烘托得十分性感,特别是那高高的开叉,更显得那一双雪白粉嫩的大长腿半遮半掩,十分撩人。
一直等她走出去,关上了门,徐海涛才看向凌跃,问道:“这就是那位美女老板?”
凌跃笑道:“不是。那位巫老板,哪里会来招呼我们这种小角色。”
徐海涛自然听懂了凌跃的言外之意,看来,这乌衣巷背后还真是有大人物罩着,不过,这些并不是徐海涛关心的事情。他将近期在绩城镇的一些经历跟凌跃聊了聊,片刻后,那位旗袍女郎再次推门而入,手中端着古朴的茶盘,茶盘上是一把紫砂茶壶和两个茶杯。
她蹲下身子,慢慢地据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将茶盘放在茶几上,然后给两个茶杯里倒了大半杯茶。
凌跃看她一眼,目光从她光洁的手臂节节攀升到那颇有些饱满的胸口,最后落在那微敞的领口,顿了顿,开口道:“你先忙吧,我们自己来就行。”
美女抬头快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出去了。
徐海涛注意到了女人的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这倒令他忽然有了些局促,仿佛自己不小心戳穿了别人的秘密似的。不过,凌跃却始终挺淡然的,说道:“一直想找你聊聊,碍于最近事多,便耽搁了。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之前你跟我说的,关于有人举报秦岚岚的事,我留了个心眼,最近总算是弄清楚了,消息是信访室陈思齐透给秦岚岚的。委里已经采取了措施,陈思齐也被调到其他部门了。不过,那封信,我们也查了,的确是署了你的名字。我们也展开了一些调查,但并没有什么结果,一是时间有些久了,二是因为领导不希望在这件事上大动干戈。”
徐海涛慢慢消化着凌跃提供的这个信息,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还真是有人要嫁祸于我啊!”
凌跃看着他,说道:“我在纪委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背后的那个人,心机还真是深啊!”
徐海涛深吸一口气,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次的事,还多亏了凌常委,谢谢你。”
“跟我说这种话,就见外了。更何况,这次的事也促使我们委里做了一些人事调整,对委里信访工作的保密制度还有委里的下一步工作开展也是很有帮助的,从这一点讲,我还得谢谢你呢!”凌跃说着,端起茶杯慢慢地品着茶。半晌,他放下茶杯,徐海涛拿起茶壶给他添茶,金黄色的茶汤,挺有质感。
“这茶味道不错,不浓,但很醇。”凌跃评论道。
徐海涛不是第一次喝金骏眉,也挺喜欢它的甘爽。
过了一会儿,凌跃谈起了绩城镇石矿的安全事故。他一只手转着桌上的茶杯,颇有意味地说道:“安全事故的事,区里说不定也要抓个典型。”
徐海涛看着他:“这个事,已经到纪委层面了?”
凌跃没有看徐海涛,目光始终淡淡地注视着面前茶杯中金黄色如琼浆玉液般的茶汤,说道:“现在也不好说,但是,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你最好在安全生产方面做出点动作来。虽是亡羊补牢,但态度摆出来,还是很重要的。”
徐海涛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心里还是很有些压力。
接下来,凌跃说起女儿快要读初中了,而现在的住房没有好的学区,便想再买个房,落个户解决女儿的读书问题。
“学区的话,还是市政府那边的房子比较好吧?”徐海涛问道。
“是啊,那边的房子一般都能划入求实教育集团学区,加上周边配套设施齐全,风景也好,但价格也辣手啊,这段时间又涨上去不少,哎,赚钱的速度跟不上它上涨的趋势啊!”
徐海涛笑起来:“这段时间,政府拍出去的地也在涨,房价势必也会水涨船高。”
第二天,徐海涛一到镇上连办公室也没去便赶去了派出所找所长成光中,结果,派出所的人说成光中一上班便去镇政府了。徐海涛一听,便知道成光中一定是跟彭宇汇报情况去了,那一瞬,他心里忽然泛起某种酸涩,不过,也就只是一瞬,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去了副所长杨向东办公室。门半开着,杨向东穿着制服坐在办公桌后面,左手里夹着一根烟,微皱着眉头正在电脑上忙点什么。徐海涛在门上轻敲了几下,杨向东抬起头来,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但人依然没动,只是说道:“呦,什么风一大早把我们徐镇长吹过来了?”
徐海涛看看窗外,笑道:“这几天刮的都是西北风,力道足,我这块头也撑不住啊!”
杨向东嘿一声笑了,抬了抬左手,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说道:“稀,稀。徐镇长快坐。不好意思啊,有个表格区里催的紧,我先弄一下。”说完,又朝门口喊了一声:“小徐,泡杯茶来!”
说完,杨向东继续在电脑前忙活。好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穿着制服的女孩,端着一个纸杯进来,放在杨向东的办公桌上,对徐海涛点了点头,说道:“请喝茶。”然后便出去了。
杨向东抬头朝徐海涛看了一眼,笑了笑,又低了头。徐海涛再一次明确的感受到,在政府里,光能办事还不行,还得有关系。关系也是一种硬通货。等了一会儿,徐海涛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既然杨所这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徐海涛这一招是以退为进,看他怎么处理。事实上,这一招果真凑效了,杨向东从电脑前站起身来,说道:“徐镇长留步,我马上好了。”
徐海涛顿住脚步,看向他。他的手指飞快地在电脑键盘上击打了几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徐海涛,一脸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区里一大早便催命似的要表格,哎,现在不管哪条线都有报不完的表格啊!徐镇长,你一大早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杨向东长着一张四方脸,一双凹陷的圆眼睛,看人时总给人一种盯住不放的感觉,徐海涛心想,他这张脸倒是和工作匹配度挺高的,便笑问道:“还真是有点事。听说,李大根矿上的那个炮手王大志抓到了?”
杨向东是侦察兵出身,因为是绩城镇人,转业后,他便到了绩城镇派出所,从一般的警察干起。因为对工作的一股热情,还有自身的一股韧劲,还有多年侦察兵生活养成的善于观察的特性,他的破案率非常高,这也为他在大兴区公安界赢得了声誉,很快便升为了副所长。
炮手王大志是他亲自抓回来的,也是他亲自审讯的。不过,结果并不理想,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昨天刚抓回来,不过,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进展。”
“他什么都不肯说?”徐海涛问道。从林青桐和凌跃给出的信息里,他感受到了很大压力,如果不能在事故原因上尽快有突破,他怕区里要等不及地追究责任了,毕竟这次事故一共死了四个人,从上到下,都还在等着区里给出一个答复呢!
“倒也不是不肯说,只是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他坚持说是火药出了问题,但我们和区安监局的人一起去了矿上,检查结果,那些火药没有问题。所以,可以证明他在撒谎。当然,他撒谎也可以理解,如果是火药出问题,那他的责任就轻一些,如果是他操作不当,那他的责任便重一些。”杨向东说道。
徐海涛见杨向东的桌上放着烟灰缸,便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给他,没想,他竟摇了摇手,说道:“我不抽。”
“一直就不抽?”徐海涛惊讶地问道,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侦察工作是一项很孤独的任务,有时候就需要有某种慰藉来缓解这种孤独。
“以前抽,当兵后戒了。做侦察工作,抽烟是一个禁忌。”杨向东抬手撸了撸头顶,他的头发剪成了板寸,配着他那张略方的脸,颇显得有些棱角。
“哦,这倒是和我理解的很不同。”徐海涛说道,便把烟重新放回了口袋。对他来说,烟是寂寞时的一种慰藉,思考时的一种助推,也是人际交往中的一种润滑剂,既然杨向东不抽,他也便不抽了。因为他很清楚,不抽烟的人绝对不会喜欢二手烟。
聊了几句题外话,徐海涛便将话题重新引到了炮手王大志身上,问道:“关于王大志,接下来,所里有什么打算?”
杨向东抬眼看着徐海涛,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说,或者说多少,好一会儿,他拿起桌上的大茶缸猛地灌了几口水,徐海涛这才注意到,他的茶缸子是八九十年代那种老旧的搪瓷杯,白色的漆面上有几个红色的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种茶缸,在他还小的时候是很流行的,但在物质充裕的现在,却已经算是文物了,这人倒也是个有情节的。
杨向东忽然说道:“接下来还会进一步审讯。徐镇长,镇上是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