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老婆子,一天就知道哭丧,啥正经事不会。

    让夏晓禾当家?哼,那个家好当的?

    一家子好几口子人就挤那么小一点的筒子楼。

    夏晓禾还能上夜校,去当广播员?哼,她恐怕一天到晚伺候公婆连出门买菜都没空吧。

    何况,人家可是省城,会认可一个乡下的泥腿子当儿媳妇?

    妈,也就你们这些人太单纯,才会相信夏晓禾的鬼话。

    只怕她信里写的好,实际上,可能天天晚上躲被窝里哭呢。”

    张月娥看着女儿说这些话时,神情尖锐,甚至带了那么点疯魔的味道,她心口猛然一紧。

    “兰香啊。”

    她抓着女儿的胳膊,使劲摇了她几下,“你该不是中邪了吧?你跟妈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我好的很。”夏兰香甩开她的手,头脑很清醒,清醒到前世在陈家遭的罪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张月娥真想不明白,“那你是咋回事吗?你跟晓禾是堂姐妹,虽然你俩打小不咋亲热,可到底还是一家子啊。

    她要是好了,咱们家不也跟着沾光吗?

    当然了,妈也是更希望你能比她更好。

    可是,其实妈觉着你要是跟雨生好好的过,不比她差啊。

    妈就你一个女儿,说实话,你真要跟了陈致远进了城,妈还真不乐意的。、

    那么远的地方,妈一年难得见一回,就算你在婆家有啥事,我跟你爸也不知道。

    所以,你跟了雨生,就在一个村里,你有啥事,妈都知道,妈想见了天天能见着。

    妈也觉着挺好的。

    妈之前骂你丢了陈致远选雨生,其实也是气话,是气你干嘛用那样丢人的方式嫁给雨生?

    明明咱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嫁,你非得逼人家?弄的我跟你爸在村里也抬不起头。”

    顿了顿,张月娥轻轻摇头,她其实想说的也不是这些,她只是被闺女刚才的神情给吓着了。

    “兰香,妈觉着你对晓禾成见是不是太深了?就刚才你跟妈说的这些,是不是也经常在雨生跟前提?

    妈可告诉你,你要是在雨生跟前这样说晓禾的话,不怪他要跟你离婚。

    真的,就你刚才那样子,连妈看着都吓人。

    晓禾她跟你不搭噶的事啊,她在城里,你在家里,她过的不好,你又落着什么好了?

    再说了,就算她真的过的不好,也轮不着你说话啊?

    你说这些话,叫人怎么想你啊?

    也幸亏你大伯大娘没听见,不然又得揍你!”

    “妈!”听着母亲数落的话,又觉出母亲那份担心,夏兰香扑进张月娥怀里大哭了起来。

    她憋闷啊。

    真的。

    从小,她就觉得自己与村里其他女孩不同,她聪明漂亮,念书也好,家里爷奶、爸妈都惯着她。

    哪怕在这个重男轻女时兴的年代,她也过的很好。

    她也一直认为自己的一生都将是幸福美满招人羡慕嫉妒的。

    可是最后呢,她啥也没得到,福没享过,罪没少受,最后惨死在肮脏的出租屋。

    她为什么恨夏晓禾?

    那是因为,前世夏晓禾美满的人生,那就是她一直向往的。

    她总觉得只有她夏兰香才配的上那样的人生。

    而从小处处不如自己的夏晓禾,那个不受宠、脾气躁、没啥文化、晒的黑不拉几的乡下土妞夏晓禾,那就该跟她的母亲,她的姐姐,还有许多普通的农村女人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挣扎在家庭、孩子、婆媳等混乱压迫的关系中不得翻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