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阳光和煦。
宋公馆西侧的裁缝室里。
整面墙上挂着上百套造型各异的旗袍款式,花纹、面料、款式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秦枝看着这些旗袍,眼中充满了好奇。
她以前陪着陆怀谦参加各种社交场合的时候,都是穿着昂贵奢侈的晚礼服,鲜少有接触中式旗袍的机会。
宋婉君手里拿着卷尺,声音温柔的开口道:“来,我先帮你量一下尺寸。”
她的动作很轻,却又格外的熟练。
秦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着,双手张开配合着对方测量尺寸,心中却在犹豫要不要问一下关于“陆、宋联姻”的事情。
毕竟这是确定真相最直接的方法了。
“好了,过来挑选一下样式吧,如果有其他喜欢的款式也可以描述给我听。”
“嗯嗯。”
“布料的话,我上次从江南回京时带了几匹不错的布料,苏式古法的云锦织造工艺,市面上几乎已经见不到了。”
说着。
宋婉君拿出了一些不同款式的图鉴。
旗袍的款式挑选一般分为领、袖、花纽、襟……根据个人的喜好可以裁剪出不同的样式。
秦枝认真的挑选起来。
宋婉君倒也没有催促,只是坐在一侧声音温婉的开口道:“听怀谦说你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
“嗯嗯,差不多。”
“怀谦从小脾气就不好,做事行为乖张放肆,性格在同龄人里也不算讨喜,他平时没有欺负你吧?”
“他……”
秦枝犹豫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三年来陆怀谦在各种场合“欺负”自己的面面,默默的摇了摇头。
“没……他对我挺好的,不会欺负我。”
“那我就放心了。”
宋婉君微微颔首,嗓音柔和:“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回头让他哥去收拾他。”
听到这话。
秦枝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浓烈,隐隐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
终于。
秦枝对着图鉴挑选出了一套自己喜欢的款式后,试探性的询问道:“宋小姐,陆总他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呀。”
宋婉君想了想,语气格外认真的点评道:“一个很厉害的人。”
“啊?”
秦枝表情一愣,没料到居然是这样的回答。
宋婉君拿起剪刀开始在布料上裁剪起来,说起“陆怀礼”时脸上总会不自觉的带着微笑:
“当年陆爷爷去世,陆家遭逢巨变,二房一脉联合了许多旁系支脉准备夺权,他带着怀谦兄弟两人平息了陆家内乱,二十三岁就坐稳了陆家家主的位置。”
“后来陆家一跃成为京城四大世家之首,他也成了年轻一辈里唯一有资格和各家老爷子同席而坐的人。”
“厉害吧?”
宋婉君的眉宇间带着一抹骄傲,仿佛在外人面前介绍着属于自己的盖世英雄。
“那陆、宋两家的联姻?”
“小时候的婚约了。”
宋婉君温婉柔和的娓娓道来:“他是陆家长子,我是宋家长女,出生前两家人便指腹为婚定下了婚约。”
“可我记得好像半年前京城才出现两家联姻的消息。”
秦枝好奇的开口道。
她大一那年就跟着陆怀谦了,也接触到了一些京圈豪门的内幕消息,可关于“陆、宋联姻”的消息的确是半年前才有风声传出的。
“是啊。”
宋婉君点了点头,并没有避讳什么:“我身体从小就不好,医生说如果不好好养着,很可能活不过三十岁,所谓的‘指腹为婚’也就作废了。”
“再加上陆家遭逢巨变,阿礼也在收复家族的过程中受了伤,在老宅养伤一养就是数年。”
“两家也就默契的没有再提关于‘指腹为婚’的事了,直到半年前他的腿伤逐渐恢复,主动登门提亲……”
宋婉君脸颊上泛起了一抹红霞,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秦枝平复了一下心情,恍然大悟。
所以“陆、宋联姻”的真相是陆家长子陆怀礼和宋家长女宋婉君的联姻,和二哥没有半毛钱关系?
自己错怪他了?
见鬼!
宋婉君发现秦枝的异样,停下了裁剪布料的动作,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
秦枝连连摇头,又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我听说豪门世家的嫡系子弟都是要联姻的?”
“也有例外。”
宋婉君嫣然一笑,猜出了秦枝的心思:“京城的豪门间其实有一个‘潜规则’,为了避免相互间牵扯太广,历代的家主嫡系只要一人联姻即可,所以我和阿礼成亲后,怀谦和啸天便无需再联姻了。”
“这样啊……”
——
——
傍晚。
残阳如火,晚霞遮天。
秦枝跟着陆怀谦一同上车离开了宋公馆,披肩的长发高高挽起,旗袍将身段勾勒的淋漓尽致,牡丹花刺绣精美绝伦,膝盖处开叉,纤细白皙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媚态横生,风情万种。
陆怀谦瞥了一眼身侧座位上的秦枝,又默默的转头移开了目光,随意点评道:“还行。”
“那是。”
秦枝得意的挑了挑下巴,自信的开口道:“我的身材驾驭一件旗袍轻轻松松。”
“我是说旗袍的工艺还行。”
“切。”
“身材也不错。”
陆怀谦跟着补充了一句。
秦枝翻了个白眼,有恃无恐的开口道:“婉君姐跟我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
“所以呢?”
“我还以为豪门贵公子都是从小看财务表报来着,你居然还有‘捕鸟’这种朴素的爱好。”
“一只鹰隼,纯色的海东青,我等了三天,结果被宋啸天给惊跑了。”
“??”
陆怀谦没有理会秦枝震惊的表情,开口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刚开始不是叫‘宋小姐’吗?现在怎么改口叫‘婉君姐’了?”
“你有意见?”
“没有。”
“话说这次‘陆、宋联姻’指的是你大哥和婉君姐的婚礼呀?”
“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新郎是我?”
“怎么可能!”秦枝被戳中痛点,赶紧开口辩解:“我……我早就知道内情了好吧。”
“是吗?”
“废话!”
秦枝硬着头皮,态度非常肯定:“我又不傻,随便找人问问不就清楚了,怎么可能搞错联姻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