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顾云眠一身只有正室才配的鲜红衣裳。
衣裳上的花纹瞧着不显,但仔细看去那刺绣细微处的功底巧夺天工。
顾云眠换了妇人发髻,头上黄金托凝脂玉的簪花步摇素雅又名贵的刺激着她的眼。
这都是李芹儿曾经嫉妒,并且渴求的荣华富贵。
顾云眠被安岳郡王府退婚,她又顺利进入安岳郡王府。
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想进高门大院为妾也是造化。
明明她已经进了安岳郡王府了啊,为何结局偏偏是这样?
李芹儿本来不算笨人,但大概是被生活磋磨,少了那份安逸时的理智。
眼底的忌恨直接落入顾云眠眼底。
“你这是被安岳郡王府休了?”顾云眠问。
一句话,仿佛重锤锤的李芹儿身心俱震。
李芹儿也总算理智回笼,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慌忙就朝顾云眠跪拜:“表姐,我知道错了。
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吧。”
顾云眠冷眼看着她:“救你?
你若是有冤屈,自当去衙门告状。
拦本妃的马车,本妃又无法给你断案。
这衙门离这里也不远,你穿过两条街便也到了。”
李芹儿一听衙门,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能回去。
我是好不容易才从郡王府逃出来的,官官相护,他们肯定不会帮我的。”
“这么说是逃妾了。”凤翎御在顾云眠身后说。
李芹儿这才注意到凤翎御,一抬眼对上他的天人之姿,有瞬间的怔然。
难怪,难怪安岳郡王府那么好的人家,顾云眠死活不肯回头。
这要是她,也铁定选王室出身,又更俊美不凡的献王啊!
可怜她,机关算尽,还帮了她一把,自己却落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凭什么啊?
她绝不会让顾云眠好过!
愣神的一瞬,就听凤翎御好看的唇瓣吐出无情的话语:“那更应该送去官府,让官府将人送回家。”
这话不是对李芹儿说的。
江六灵答应一声:“是,小的这就让人见义勇为,送逃妾去官府。”
说着一挥手,就有两个护卫上前要拿住李芹儿。
李芹儿一声尖叫,惊恐喊道:“不要,求求献王妃,您放过我吧。
我真的知道错了,千不该万不该当初和你抢南世子。
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我把他还给你,我真的把他还给你……”
这话一出,江六灵脸色变了:“泼妇,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
顾云眠听得这话里的恶意,眉心微蹙。
却在护卫要去抓人的时候,抬手制止了:“让她把话给说完吧。”
李芹儿心里一喜,暗骂顾云眠一声愚蠢。
趁机说道:“真的,我没有说谎。
以前我撒谎成性,但今日所说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
我已经恶有恶报了,南世子为了惩罚我毁坏你们的婚约,自从我进郡王府,就打发我去厨房干最粗重的活。
每天劈柴劈的双手磨出血泡,第二日还得继续做。
你看看我这一双手!”
李芹儿双手平摊向上。
只见她一双手仿佛老妪的手,又干又黑,掌心是厚厚的茧子。
没有长茧子的地方,又磨出了新伤口。
而就算顾云眠府里最低微的丫鬟,也累不出这样一双手。
可见李芹儿确实在安岳郡王府受尽人为磋磨。
李芹儿继续哭喊:“他们还让我在茅厕端屎端尿,一个不慎就被恶奴打翻一身……
夜里没有办法回屋睡觉,被其他婢女排挤,经常睡在走廊里,被蚊虫咬的一身包。
生病发烧了几次,也不给请大夫,差点丢了性命。
他们根本不拿我当人,我猪狗不如啊……我已经受够折磨了。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不要再折磨我这个苦命人了。
我人微言轻,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农户女儿,再也不敢妄想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
“疯婆子,你应该求安岳郡王府的人,怎么都求不到我们王妃!”江六灵呵斥。
李芹儿哭哭啼啼的喊:“你们骂我什么都可以,我都认了,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让我回乡下去吧,呜呜呜……”
说着恸哭不止,直接匍匐在地朝顾云眠行上大礼。
顾云眠只是冷眼看着她表演,眼神扫过外头。
而这会儿的工夫,路边已经驻足了不少围观看热闹的。
有不明情况的平头百姓,跟着疑问:“这人是谁啊?看起来怪可怜的。
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回乡下种田?”
“听她口口声声喊马车里的人表姐,马车里的那个听说是献王献王妃。”
“献王妃的表妹?那怎么当街给她磕头?
看着对比,表姐手缝里漏一点,就够表妹衣食无忧一辈子了吧!”
“那谁知道呢,听着是农女……可能是有富贵人家眼高于顶,不想认亲戚吧!
富贵人家真那么慷慨,也不至于让人跪大街求了。”
难民有人仇富,语气里带了酸意。
“不是啊,我听着好像是说因为一个男人。为了男人,表姐妹反目成仇?
然后表妹是抢赢了,但是男人吗,很多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对这个表姐念念不忘,因此磋磨表妹。
表妹受不了,所以出来求救忏悔了。”
“那这不是自找的吗,她应该求她夫家,求隔房的表姐,算什么?”有人提出质疑。
但立即有人说:“我知道,那个马车里头的是献王夫妇。
农女口里的表姐就是定北侯府的宁荣郡主,也就是如今的献王妃。
以前献王妃与安岳郡王世子,是打小的婚约呢。
可惜了,后来因为误会退婚。
但是寒冬腊月的,南世子当天又去定北侯府负荆请罪了,依旧没有挽留住人,自己还被这贱妾一家人围堵门口,逼了婚。”
“我还听说呀,当初主持二人退婚的人就是献王……”
“什么?”听得这里,很多老百姓都来了兴趣。
有人以为在人群后头没有看见,压低声音议论的更肆无忌惮:“打小的婚约,退婚不到一年另嫁他人?
还是帮二人退婚的王爷?
那这就有点意思了……是不是因为一个小农女,还真不好说。”
“依我看呐,这分明是神仙打架,小人物遭殃。
你们瞧瞧那个农女,啧啧啧,知道的是表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伺候人的老妈子呢——诶,你干什么?”
正在说话的路人突然就被提了领子,顿时惊喊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