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二爷愕然,见长公主一副当真要叫京兆府的样子,忙说:“不不需要……”
他自然是知道的,因为后来那一份爹娘给了她们二房……
其他人见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
国公府的家产,原来已经有七成早就进了二房的口袋啊!
“是你们拿了吧?”六叔公就说,“你们居然拿了两份家产?”
一时真的觉得心疾要发作了!
不为自己,而是这二房实在贪得无厌!
“就这,你们还惦记老大有没有攒了别的产业?
大郎到底还有一个女儿,你们这,这不是要吃绝户吗?!”六叔公气愤的说。
“简直是,简直是丧尽良心!”
安二爷见躲不过,硬着头皮道:“当时大哥与应哥儿都已经不在,我爹娘将财产给我这亲儿子,又有什么不对?
那暖儿若是招赘了,我还能说什么?
谁让她出嫁了呢!”
历来可没有公婆将财产不给自己儿子,给遗孀儿媳的道理……
这话就有些厚颜无耻了。
“就算暖儿出嫁,若非你那毒婆娘害人,她说不定已经三年抱俩,五年抱三!
怎么就不能留一个姓安,继承大房?”六叔公气的要跳起来。
安文远唇瓣动了动,眼神死死盯在六叔公脸上。
长公主只道:“六叔公切莫急坏了身子——二叔,你承认便好!”
安二爷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有不好的预感。
长公主转向二叔公:“二叔公可记得当初宁国公府的模样?”
二叔公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迎着众人的视线微微颔首:“当初宁国公府虽还有爵位,但实际上已经日落西山。
朝中因先帝病重局势不稳,为选新太子各自为营。
是长公主选嫁了大郎,宁国公府才重新得以重用。”
说到这里,长公主忽然侧过身去,抬袖掩面。
顾云眠离的近,分明看见长公主眼底的泪光,忙递了帕子。
长公主以为,是她选择了宁大爷,他才重新上战场,后来也才因此丢了性命吧……
而先帝,正是长公主的父皇。
长公主,是正统嫡出的长公主啊。
长公主看了顾云眠一眼,强扯出一抹笑:“本宫没事。”
而后面对众人,又收敛了笑容:“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当初分家,我大房拿了一个庄子,三间铺子。
庄子当初顺平出嫁,作为嫁妆给她带去了清远侯府,这不过分吧?
本宫嫁进宁家,迄今二十七个年头。
第二个年头分家,才开始管账。
铺子分到大房手里之前,是婆婆的娘家亲戚在管,一直是亏空状态。
此前的账目与银子,没有人给本宫。
本宫接了地契房契以后,换了掌柜的,还还了之前欠的货款三万余两,半个月后才开始慢慢盈利。
接手之后产出明细,账面上都有。
对了,庄子之前十八年,统共六万六千余两,四万两给公婆还了外面的欠账,剩余的银子都是入了公府的公账。
不过你们放心,铺子里的人本宫会带走。
盈亏统合二十五年以来,十二万三千两。”
听见这个数字,安二爷眼眸一亮。
屋内好几个叔公和族叔也都咂摸了下嘴巴。
八叔公第一个问:“那十二万多两银子呢?”
长公主嘲讽的看了八叔公一眼,没有说话。
顾云眠这个旁观者都有些看不下去:“难不成,这银子挣进来,都扎着嘴巴不吃不喝,光存吗?
二十五年,都喝东南风活着的?”
眼神扫了一眼屋内一群人的嘴脸,不禁想,这群人眼里是只有十二万余两吗?
没有听到拿到铺子后,长公主光补亏空都补了七万两。
盈亏相抵,等于这银子是大房出的啊!
八叔公一噎,刚想呵斥黄毛丫头多管闲事,不敬长辈。
但对上顾云眠清冷的眸光,反应过来,这是定北侯府家的姑娘,他,他惹不起……
“那那这些年花销了多少?”八叔公放低了声音问出许多人的想法。
顾云眠皱眉,忍不住为长公主大抱不平:“七万两的亏空,是谁的亏空,为何三方都拿了财产,却只有大房补?
既然是亏的,就不该说是分给大房的资产,而该是负债。
七万两,就是现在都能在城郊买两个庄子,城里盘四间铺子了!
这账,不对!”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面对这质疑,居然无法反驳。
八叔公眉头拧的死紧,眼珠子转了转,立即又不服气的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既然当初是签了契书的,就没有什么不对的。
再说,宁荣县主,这是我们安家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几次插嘴,是否不妥?”
“外人?”顾云眠眨巴了下眼,看看旁边的怡安郡主。
问道:“怡安郡主,你称呼我什么?”
怡安郡主一愣,下意识道:“顾姐姐?”
顾云眠又问:“那我与你是何关系?”
怡安迟疑了一下,才道:“未来姑嫂。”
顾云眠再问:“那你与长公主是什么关系?”
怡安眼眸一亮,顿时会意:“我称呼长公主大皇姐,同是皇室凤氏。”
顾云眠再看向张着嘴巴的八叔公:“长公主姓凤,我虽不姓,但将来却是凤氏媳。
而长公主府,是姓凤。
你一个安氏族人,说本县主是外人?”
八叔公气的脸上肌肉尴尬抖动,下意识就去看长公主。
却见长公主老神在在的,抿了口茶。
顾云眠察言观色,大着胆子道:“长公主心胸开阔,可以不计较以前那些不公。
但是晚辈觉得诸位叔公伯们也当是识文断字,知书达礼,才能在今日被请来做这公证者。
且不说这家产最后如何分,但这账得理清楚,诸位心里应该都有笔清晰的账。
不能长公主没有拿的东西,凭白让她背了贪婪的污蔑。
诸位长辈以为呢?”
二叔公点点头:“宁荣县主说的在理。”
安二爷急了:“我,我们当时的产业也都没挣银子,也还了不少欠债。
那是大势所趋,也不是两老藏私了。
死者为大,你们不能因为他们不在世,就敢这样恶意揣测!”
说话的功夫,二叔公已经将那张分家契书在厅内传阅。
大家看了契书上列的东西,铺子营生种类、地址。
庄子田地几何,所处位置。
都写的一清二楚。
说不挣银子?
大家都沉默着,看安二爷的眼神怀疑。
长公主这时放下茶杯:“看来,二叔对于当年宁国公府的情况,也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呀!
那怎么之前还能说出,本宫寒碜你,大可以不分给你家产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