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圣上唤你一声皇弟，你就真是他弟弟了。他连亲儿子都防备，你在他心底又算什么？”
江侧妃说到最后有些口没遮拦了。
一旁的江迎心听得脸色发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怡安郡主这时道：“你先出去。”
“是。”
江迎心两腿发软，如获大赦，扶着婢女的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而因为怡安郡主的打断，侧太妃仿佛惊醒，这才冷静几分。
跟着歪在引枕上，嘤嘤痛哭。
怡安郡主在一旁哄：“您刚刚才喝了药，别又气坏了身子。”
下意识去看屏风那边。
屋内光线不甚明亮，令得凤翎御俊美的面容在屏风上也不那么明朗。
朦胧的仿佛画中仙，天上神，高不可攀。敛去在外时的温柔表象，不知一丝一毫人情冷暖。
“六岁之前本王是叫你娘的。”凤翎御不疾不徐的开口。
一句话让侧太妃的哭声戛然而止，愕然看向他。
气红的脸在瞬间褪尽血色：“你你不是都忘记……”
话出口自知失言，赶紧闭嘴，一时间眼神闪烁。
怡安郡主一怔，看看唇瓣哆嗦的说不出话的侧太妃，忍不住道：“王兄，你可是怪……怪侧太妃后来有了妹妹，关注你少了？”
侧太妃猛然又看向怡安郡主：“怡安，你不要说。”
怡安郡主只当侧太妃不想她被牵累，还想帮她解释。
凤翎御的位置看不清屏风后的情形，却是勾起唇瓣：“本来，事情多年过去，本王不欲再提旧事。
但是王府即将迎进新的女主人，儿侧太妃不死心，有些事还是得提前解决才好。”
怡安郡主神色晦暗，侧太妃瞳孔一缩。
就听凤翎御又说：“六岁之前，本王虽然养在惠母妃膝下，但她未曾限制本王见你。
她说，儿子想母亲是天性使然。
皇家无情，真心可贵。
直到有一次，本王私底下叫你娘的时候，被她撞见……当时，惠母妃给过你选择。
你可还记得？
而今的路，是你自己选的。”
怡安郡主一顿，下意识看向侧太妃，心生疑窦。
她从来没有听侧太妃说过此事，侧太妃以前跟她说。
小时候王兄乖顺懂事，很能体谅母亲的难处。
后来随着年龄大了，被惠太妃唆使，才与他疏远。
待后来，她又怀了自己，身边有了别的孩子，凤翎御因为嫉恨再也没有叫过她娘。
她未免他们兄妹生疏，以及儿女的前程，忍痛又将她记在惠太妃膝下，自己一个人忍受孤苦。
而侧太妃从一开始被选中嫁到惠王府，便是身不由己，注定落得一生凄苦。
但听王兄的意思，以及侧太妃模样，分明还另有隐情？
侧太妃注意到女儿的眸光，一时心慌，白着脸朝凤翎御呵止：“你住口！”
屏风外是一声冷嗤：“看来，你都记得。
既然记得，如今也当遵守承诺。
别再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誓言……当初你可是指天发誓过。”
侧太妃掐紧手里的帕子，满心的不甘与焦灼：“你又何必将我当仇人一样，撕我的疮疤？
我当初还不是为了你？
我想让你娶个身份合适，能够帮扶你的妻子，我有什么错？
要你这样防贼一样的防我？
你不该打死那个为我办事的，你不是铁面无私？
你应当打死悬尸的是我，是我啊！”
说着扑在引枕上，失声恸哭。
凤翎御看着失控的侧太妃，眼神清冷到无温：“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拦你，是没有必要。
这次的婚事是皇兄的意思，你下次再想作甚，当仔细掂量，你是否承担得了恶果！”
侧太妃闻言猛然抬起头：“是他……既是他逼你，你却还这般待我？”
凤翎御看她冥顽不灵，避重就轻推卸自己的责任，便道：“逼你？你的路都是自己走的！
你只需好好当你的侧太妃，没有人能将你如何。
你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要走。
侧太妃见此急了，忙喊道：“你站住！”
又忙说：“我不会阻挠你的婚事，可是迎心在我身边侍奉这么久，你也该给她个名分。
你身边的侧妃不也还没定？”
凤翎御脚步微顿，眸光里仿佛盈满碎冰，头也未回的道：“你还是听不懂我的话？
不论是正妃还是侧妃，你早已失去过问的资格，不要再做无用功。
否则，你当年那些罪证，我不保证会不会重见天日。”
侧太妃脸色大骇：“什么，什么罪证？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怡安郡主也是一怔：“王兄，你在说什么？”
侧太妃却突然朝着凤翎御的方向大喊：“你滚，你如今绝情绝义，便当我没有生过你，滚！”
怡安郡主直觉有事。
但看凤翎御毫不留情的离开，显然是不会告诉她什么了。
怡安郡主看着明显松了口气，却又双眸赤红的侧太妃：“娘，王兄说的选择是什么，他六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说，王兄是因为惠母妃，还有我的出生，才怨恨你的吗？”
“别再问了！”侧太妃声音不由得尖利，风韵犹存的面容甚至出现几分扭曲。
怡安郡主一吓，怔愣的看着侧太妃。
侧太妃这才意识到失态，突然又泪水涟涟，一把抱住怡安郡主：“怡安，你是信娘的对不对？
娘什么都没有了，娘只有你了。
都怪那个贱人……都是她，什么都被她抢走，人都死了，却还阴魂不散！
你王兄受她影响太深，冥顽不灵。
你可不能学他，不然，不然娘不如死了算了……”
怡安郡主见侧太妃哭的伤心，忙安慰：“女儿自然是信任你的。”
侧太妃这才好受一些，哭了一阵，虚弱无力的道：“怡安，虽然你王兄不念母子情分。
娘却不能不管他啊，你得配合娘，帮帮他。”
怡安郡主眸光微动：“娘想女儿怎么帮王兄？”
侧太妃看着女儿的眼神便又多了几分殷切：“你听娘的就行。”
说着望了眼凤翎御离开的方向，眼底划过一抹阴郁之色。
未曾发现一旁的怡安郡主一直看着她，或者说，仿佛并不在意女儿怎么看。
……
自西院出来后，凤翎御问身边的盛管家：“都敲打过了吗？”
盛管家连忙道：“已经敲打过了，人是在院子里当着两院下人的面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