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琍敏休息了几天决定回自己家看看,这几天她除了见到李秉韬,父女两人她没见到,就算在一个小区,她一天早出晚归的很忙,他们也不过来。

    酒店已经转过来的,给了尾款,原来的老板娘交了账,原来的人马继续干,没有调整,每天都有现金流。最大的好处是,谭琍敏和刚子滚床单更方便了。谭琍敏如同给自己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恋爱中女人是美丽的。刚子送了她一条钯金的项链,下面一颗粉钻。不像黄金那样妖娆又不像白金那样清冷。很配谭琍敏的气质。她靠在刚子高大威猛的怀里,觉得温暖而安心。她已经不再为自己出轨而愧疚,开始享受自己新的开始。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李董淮也出轨了,我只是学他。”

    医院里面,刘国强的状态越来越差了,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每天醒过来就是打电话,谭琍敏早就拉黑了他,他只有每天打给陈国鸿。陈国鸿不厌其烦,但是自己揽的事,也只有做下去。

    陈国鸿很怜悯他。军人出身的他对于老百姓有一种责任感。他想着悄悄安排他和谭琍敏见一面,不要让谭美华知道就好。还有一周就过年了,空气里都充满着节日的喜庆。谭美华忙着去逛各种年货街,每天大包小包的采购着,家里活鸡都养了两只,等过年宰了吃。

    可是一切的变化都来的很快。张丽敏正在外面忙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李董淮的电话。

    “你妈要跳楼了,消防车都来了,你快点回来。”

    谭琍敏不敢相,妈妈从来都是很坚强乐观怼天怼地的人。怎么会要去跳楼自杀?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小区的时候,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谭美华坐在28楼的楼顶竖起的围墙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爬上楼顶的?继父在后面一直劝她下来。可是谭美华却一直摇头不说话,泪流满面。直到看到谭丽敏来。

    “你背叛我了,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她说的那么悲伤,手捂着胸口,全身在发抖,冬天的冷风在耳边呼啸。天阴沉沉的,酝酿着一场暴雨的态势。风割的人脸疼。

    “妈妈,你说什么呢?什么背叛?我从来没有背叛你。”谭琍敏用最柔和的声音说着,她想走过去,被消防员拉住了。这时候没有人敢刺激她。

    “我说过,不准你去看那个老畜生。你为什么要去?”谭美华说的咬牙切齿,她非常生气,她感觉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她,她最爱的两个人联合起来背叛了她。刚才李凌冬告诉她谭琍敏要去见那个人时,那张得意而炫耀的脸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一个永远也不会好的伤口又一次被撕开。

    “没有的妈妈,我没有去看他。”

    “你现在没有去,你明天要去。你只要去见了他,你就是背叛我。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狠心?”谭美华看向陈国鸿,他们两个都是骗子。

    唐丽敏懵了。她自己打算去见亲生父亲,但还没有去呀,母亲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继父说漏了嘴?她看向陈国鸿,他对她摇着头,示意她过来。

    这里是28楼,下面的气垫虽然已经铺起来了,但是如果这么高掉下去,气垫根本没有用。谭丽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谭美华显得那么的无助,那么的脆弱,满脸的悲泣,坐在楼层围墙的边缘,不断的颤抖着。冬天的昆明是很冷的。冷风呼呼的刮着,她的头发凌乱的在风中飞舞。继父只穿了薄薄的一件毛衣。谭琍敏连忙让李董华淮下去给继父拿衣服。

    “这到底是怎么了?”谭丽敏问李董淮。

    “你还是问你继父吧。”李董淮有点不敢说,他连忙向出口走去。

    “李凌冬告诉你妈,说你要去看你父亲。”陈国鸿说。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今天你父亲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在楼下带着李秉韬。她也在旁边和弟弟玩,估计是那时候听到的。”陈国鸿说的很无奈。他没想到这个外孙女会这么多嘴。他当时谈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还故意背着两个孩子。李凌冬应该是故意听去的。

    “但是她怎么能告诉外婆呢?她到底有没有脑子?”谭琍敏怒了。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我还没有见到她。你还是先想办法把你妈劝下来。”

    谭琍敏重新慢慢的向妈妈走去。母女俩相对无言。已经是傍晚了,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盖着,没有任何的温度。车水马龙的街道,芸芸众生依然为自己的生活奔波,哪怕这里有人要跳楼,停下来的依然只是小部分。人间的悲喜各不相同。

    消防员给谭丽敏系上了安全绳。同时也教她怎么和妈妈说话,一切都要顺着她说,尽量劝她回来。因为这种情况确实没有办法强行去救,这是一个空旷的视野,没有任何遮挡,他们没有办法悄悄靠近。

    “妈,你下来好不好?”谭琍敏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她也感觉到了寒冷。那种刺骨的干冷冻的她骨头疼。她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意识到,原来自己会失去妈妈,亲情的牵绊让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谭琍敏向妈妈生出了双手,希望妈妈像小时候那样,把她的手也伸过来,她们就可以紧紧的握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你为什么要去见那个老畜生?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不去见他。”谭美华怒吼着,她从李凌冬嘴里听说他们明天要去见那个人以后,那种很久以前的反胃呕吐的感觉又出现了,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生无可恋,她那么信任的爱着的两个人都背叛了她,曾经受的伤,那些被亲人侮辱的日子,就像腐烂的变质的陈年酸菜一样被翻了出来。她活着干什么?浑浑噩噩的她爬上了天台。

    “我没有去见他。我真的没有去见他。”谭琍敏说。

    “你胡说。你已经打算明天去见他了。他要死了,你就要去见他。那我现在要死了,你也就回来见我了。”谭美华脑袋很混乱。

    “妈,你不要瞎说。你怎么会死呢?冬冬乱讲的,你不要信她的话。”

    “这姑娘我一点都不喜欢,自私自利。可这次她做了一件好事儿,至少她没有骗我,你们都在骗我。”谭美华的眼泪被风吹散,流过泪的脸庞被冷风吹着像刀割一样疼,她的心也更疼。

    “妈,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呀?我都不知道我明天要去见那个人。她怎么会知道呢?”谭丽敏解释着,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

    “美华,你听我说,这事有个误会。”陈国鸿也解释着。“今天那个人给我打电话,你也知道,他天天给我打很多电话。我今天只是敷衍他。我并没有真的打算带着谭琍敏去见他。那个李凌冬就是听风就是雨。你没必要去信她的话。快下来,这里太冷了,你病了我还得伺候你。”陈国鸿很心疼谭美华,他知道那段过往。他之所以会出面处理这件事,也是不希望谭美华或者谭琍敏直接面对这一切。刘国强迟早会找到她们的,陈国鸿只想保护他们,这是一个军人血性的传承。

    “你真不会去见他吗?永远都不去?你答应我去。你一定要保证你不能去,永远不去。如果你去了。我真的会死在你们面前。”谭美华说的很决绝,对于这件事情,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谁也不会懂。这个男人到底对她的家庭,对她都做了些什么事情,这种伤害无法弥补,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畜生。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这个人带进了自己家,毁了自己的家庭,毁了妹妹,还毁了自己父母的家庭。

    “妈,我保证,我保证永远不会去见那个。你快下来吧,这里太冷了。有什么我们回家去说。”

    谭琍敏好不容易把谭美华劝了下来。当谭美华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谭丽敏一把上去抱住了妈妈。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珍惜,惶恐,后怕,欣喜,没有一个词能够准确的形容。刚才那种揪心,紧张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她现在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妈妈陪了自己几十年,最重要的人是自己的妈妈啊。那个爸爸,她生物学上的爸爸,只是提供一颗精子,不见也罢。如果因为爸爸而失去了自己挚爱的妈妈,那她这辈子会永远愧疚。而那个爸爸,反正过去的几十年都是陌生人,就继续陌生下去吧。

    感谢了消防员,感谢了物业。一家人回到了家里。李凌冬和李秉韬两个孩子在家里。看到大人回来,李秉韬冲过来抱住了妈妈。他被吓坏了,头埋进妈妈的怀里,他又一次深刻感受到了死亡的意义,上一次是看到李凌冬癫痫发作的样子。

    李凌冬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表情平静其实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今天这事因为自己而起,刚才李董淮就教训了她一顿了,但是她一直嘴硬,觉得这个不关她的事,她只是个孩子,说了真话而已,谁知道谭美华会去跳楼?她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是谭美华。

    谭丽敏看的李凌冬一眼,没有说话。她现在需要照顾妈妈。谭琍敏给妈妈和继父倒了热水,给妈妈灌了个热水袋让她温暖起来。洗脸护肤后还给妈妈敷上了面膜,才让她躺下,陈国鸿也很累了。他们在卧室休息。

    一家人都还没有吃晚饭,饥肠辘辘,可这时候谁都没有提吃饭的事情。谭琍敏走出来后一把就把李凌冬扯了起来,拉进了楼梯间,李董淮连忙跟着出来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谭琍敏质问道。

    “我做什么了?我只是跟她讲了一个真话。”李凌冬还是嘴硬。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去看那个人了?”

    “陈国鸿说的,他说他明天会带你过去。”知道是李凌冬说的话让谭美华上了天台,陈国鸿骂了她,李凌冬记恨在心。

    “他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你的教养去哪里了?”

    “哼。”李凌冬鼻子哼一下。

    “所以你就把听来的话再说出去。你确认事实了吗?”

    “我听到他说了。”

    “可你说的这句话,今天差点让我的妈妈死掉。”

    “她又不是我妈妈,她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她跳楼的。”

    “她是你的外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都亲人?”谭琍敏觉得痛心疾首,自己的女儿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谁让她要插足我们家的生活,多管闲事,我就要报复她!”李凌冬吼着。她觉得自己没有错。

    谭丽敏失望至极,暴怒的抬手给自己女儿一个耳光。从小到大,她很少打女儿。

    “你竟然因为这样一个女人打我,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今天口无遮拦,差点闯下大祸,我就得让你记住。人这一辈子讲话是要负责任的。”

    “我没做错,我没有说假话。你们既然敢计划了去看那个人,为什么不敢告诉外婆呢?你们一家子都是虚伪的很。你自己口口声声的说不离婚。结果那么多年前你就打算要离婚。买了那么多的房子,那么多的店,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我爸爸失业了,他以后还会赚钱的,现在的房子都是他赚的,你没有出过一分钱。”

    谭琍敏蒙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在女儿的眼中是这样一个人,女儿竟然认为自己对这个家没有出过一点贡献。

    “你怎么能够这样讲?”李董淮问李凌冬。“这话可不是我教的。”他转向谭琍敏保证。他现在只想追回谭琍敏,可不希望谭琍敏误会。

    这些话不是李董淮说的,是李桂芝说的,李凌冬就记住了,虽然她也觉得这些话不对,但是今天这种不理智的情况下,她口不择言。怎么说话能刺激谭琍敏就怎么说,根本不管后果,她只要自己一时爽快。

    “她一个老太婆是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她还在乱说,对着谭琍敏扯着脖子吼。谭琍敏抬手又打向了女儿,李董淮连忙拦着。他也知道这事李凌冬不对。但是李凌冬有癫痫,他怕被打坏了。

    “我刚才就教育她了,你先不要生气,先冷静一下。”

    “冷静?我怎么冷静?我刚才差点就没妈了,就是因为她乱讲话。”谭琍敏用手指着李凌冬,眼含热泪。心在一抽一抽的疼,自己疼爱了十五年的女儿却是这么的自私凉薄,难道人性真的会遗传?就长她爸爸一样。失望至极。

    “她又没死。她死了你才能打我。”李凌冬还在梗着脖子说话。谭琍敏被刺激的又跳起来打人。她今天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她一直觉得这个女儿是自己的骄傲。现在却只有浓浓的失望,对女儿的失望,对自己教育的失望。那个阳光灿烂,知书达理的女孩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自私凉薄,口不择言,心胸狭隘的女孩。

    李秉韬也跑了出来,抱着妈妈的腿,谭琍敏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手。孩子哭了,谭琍敏也抱着儿子哭了。

    李董淮把女儿拉走了,现在最好就是分开她们。

    “我把女儿带走,你不要再气了,好不好?我回去教训她。”他不放心女儿,她的癫痫就是一个隐形的炸弹。女儿已经跑下了楼梯。他还想多安慰谭琍敏两句,但是谭琍敏明显不想和他说话。他无奈的离开了。

    谭琍敏这几天都泡在刚子的温柔乡里,根本想不起李董淮,今天一下子看到他还不适应。什么时候才能和李董淮离婚,光明正大的和刚子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