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臣起身去厅，和老夫人迎面碰了正着。
老夫人身后跟着的人率先打招呼，“少爷。”
陆斯臣颔首，“奶奶，来这么早？”
老夫人瞥他一眼，“老年人觉少，担心瑶瑶，就早点来了，瑶瑶怎么样了？”
“说是烧已经退了，我还没来得及上去看她。”
“那正好，一块上去吧。”
老夫人态度不冷不热，显然还在为昨晚那通电话生气。
她虽然年过七旬，皮肤不可避免起了皱痕，但仍能从她精致的五官看出年轻时的风韵。
但经过岁月的磨难和洗礼，她的眉眼镌刻上严肃，尤其是板着脸不言语的时候，显得过分严厉。
陆斯臣倒不在意，默不作声地跟着。
过了消毒室，就是陆瑶卧室的外间。
护工正守着，“老夫人早，少爷早，小小姐这会儿正跟……”
不用她汇报，老夫人说，“我进去看看。”
护工立马把门打开，百灵鸟般的笑声从里面传来。
老夫人先一步进去，再开口时，语气变得温和慈爱，“瑶瑶，淼淼，太奶奶来看你们了。”
“太奶奶！”两个小家伙有点意外，甜甜叫了一声。
陆斯臣进去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眉梢微动，“迟医生呢？”
护工告知，“迟医生刚刚接了通电话，说是医院找她，她得先回去，过后会跟您联系。”
“迟医生？”老夫人眸光一顿。
淼淼接话，“是呀，太奶奶，您还没见过迟医生吧，她人可好了！”
那可是他们的妈咪，能不好吗？
小家伙学乖了，这话也就只在心里说说。
爹地不让喊，太奶奶不喜欢，啧，两个都很难搞。
老夫人看着陆淼骄傲的小表情，反应平淡，“你很喜欢她？”
淼淼眼珠滴溜溜一转，精得很。
“当然啦，她治好了妹妹的病，还说以后能让妹妹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呢。”
“这么厉害，那我们瑶瑶今后可有盼头了。”
陆瑶仰着小脸任老夫人抚摸，嘴角挂着甜甜地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的她精神格外好，和以前故作开朗的状态天差地别。
“太奶奶别担心，迟医生医术很好，瑶瑶现在不烧了呢，今后也会好好配合治疗，等身体好起来，带太奶奶去放风筝。”
老夫人慈爱地笑，“好啊，太奶奶都等不及了。”
半小时后，老夫人离开，陆斯臣一路送到门口。
上车前，老夫人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嘴。
“那个迟医生，真有这么厉害？我瞧着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那是她的本事。”
“本事应该用在正道上，她是医生，医术好不好才是关键。”
她话里有话，陆斯臣听得出来。
“该说的话，我都跟她说了，您不必操心，她是劳伦斯大师的关门爱徒，医术不会差。”
老夫人看着他冷冷清清的表情，叹了口气，语气终是缓和下来。
“斯臣，这些年你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忙工作，太辛苦了些，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再说了，孩子们一年大似一年，家里总是没个女主人怎么行？”
语气虽缓和，但说的话却不是陆斯臣想听的。
陆斯臣直接拉开车门，“奶奶，天凉，上车回去吧。”
老夫人脸色变了几变，再没说话，被身边人扶上车。
车子开出去，老夫人跟身边人说，“南荷，你说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南荷面上有忧，“要不我让人查查她？”
老夫人沉默几秒后淡道，“罢了，姓迟的人多了去了，应该不会这么巧，而且一个辍学的，也不会得到劳伦斯大师的赏识。”
“这倒是，”南荷又劝道，“您别总跟少爷这么僵着了，每次一提婚事，准说不了几句话。”
南荷是老夫人的心腹，陪在她身边三十年，和周叔一样，都被视作了陆家的亲人。
老夫人眉心微蹙，“现在还有什么事儿，能比他的婚姻大事重要？”
“是，您是为了少爷好，但是说句冒昧的话，我瞧着罗家千金实在是过于骄纵跋扈了，有个不顺心的就来打扰您，总觉得她配不上咱们少爷。”
老夫人轻哼了声，“我还没老眼昏花。”
南荷不说话了。
片刻，老夫人才沉沉开口，“我们陆家不需要联姻，真要联，也没人有这个资格，所以哪家千金都一样，斯臣的结婚对象也并不是非罗安安不可，但是斯臣没这个心思，就只能找人来磨。”
“可是少爷一直拿自己已婚当挡箭牌，又不肯离婚，他要是知道自己其实压根没……”
老夫人偏头看去，浑浊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精芒，南荷立马住了嘴。
少倾，年迈嗓音肃然响起。
“他一天不放弃找那个女人，就一天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