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对方的不爽，迟欢连忙解释，“刚刚在工作，不方便接电话。”
那头沉默两秒，转而问，“找我有事？”
“是有点事，您到家了吗？”
“嗯。”
迟欢斟酌了下，说，“其实我是想问问，淼淼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话一出口，她解释了两句，“可能您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淼淼既然找到我这儿，不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义务上，我都有些放不下，所以才会打扰您。”
短暂的静默后，陆斯臣不答反问，“怎么个不对劲？”
迟欢心道，你是孩子的父亲，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话她自然不好，也不敢直说，迟疑片刻后，选择了委婉的说法。
“其实之前我就发现过两次，淼淼的情绪变化比较大，有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多数时间下，那小家伙都是个开朗的小太阳，活泼机灵，大大咧咧。
但有时候又突然变得冷漠敏感，像是把自己装进一个罩子里，将自己和外界隔绝。
怎么看都像是心理或是精神出了问题。
但这话直说出来怕是太冒饭，她不好明说。
“我对淼淼的了解不多，不知道他的情绪起伏是否存在一些契机，就像今天，他好像不怎么开心，连话都不想说一句。”
电话那头是均匀的呼吸声，紧接着陆斯臣回应，“知道了。”
迟欢脑门冒出一个问号，这就完了？
陆斯臣又问，“还有别的事么？”
迟欢抿唇，平声道，“没有了。”
对方摆明了不想多说，倒显得她多此一举。
陆斯臣没挂电话，提醒她，“把钱收了吧，这是你应得的。”
迟欢想都没想就说，“真的不必了，我很喜欢淼淼，他来找我玩我很高兴。要是我说这些话冒犯到您，我先跟您道歉。”
陆斯臣没再勉强，挂了电话。
这头，迟欢把手机放下，旋即有点后悔。
之前的教训是还没够么？还敢说。
迟欢觉得自讨没趣，暂时把这事儿抛到脑后。
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陆斯臣敲了敲门。
里面没反应，他习以为常，说了声“我进去了”，推门而入。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太多摆设，简洁又清冷。
只有角落地毯上散乱的乐高积木表现出，这是一个儿童房。
刚刚被带回来的栗子蛋糕这会儿正摆在书桌上，小男孩就端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陆斯臣走过去，后腰倚着窗边，逆光看向他。
洒在书桌上的阳光被挡住了大片，栗子蛋糕和男孩的脸都被阴影蒙住。
小家伙掀起眼皮，似是不太高兴，往旁边挪了挪。
陆斯臣额角跳了下，好气又好笑。
“她说你不开心，可我怎么瞧着，你见她的时候挺开心的，回了家反倒不开心了。”
小家伙又抬眼瞟他，那张酷似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小模样，简直就是小号的不苟言笑陆斯臣。
陆斯臣挑眉，“怎么，我说错了？”
小男孩眼皮垂下去，不和他对视了。
陆斯臣见怪不怪，又问，“为什么跑去见她？你和她很熟？”
小男孩自然不会回答他，但他睫毛轻微的颤动，却没有逃过陆斯臣的眼睛。
陆斯臣长眸微眯，“你很喜欢她？”
房间里充斥着沉默，时间一分一秒，悄无声息地溜走。
看着那颗半垂着的小脑袋，陆斯臣浅吸一口气，淡声说，“不指望你能老老实实听话，但今后不管去哪里，干什么，都跟家里打个招呼，今天所有人都在找你，大家都很担心。”
小男孩抿了抿嘴角，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陆斯臣直腰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
“自己玩吧，我不打扰你。”
说完，他迈步离开，关门时顺着门缝往里看了眼。
只见小家伙的背脊松懈下来，下巴抵着两只胳膊趴在桌沿上，又盯起了面前的蛋糕。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的照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里竟闪烁着一抹细碎的光。
陆斯臣眸色微顿，轻轻掩上了房门。
刚转身要离开，他一眼瞧见，一道小身影从拐角处迅速溜走。
陆斯臣：“……”
他抬手揉了下额角，似是头疼，又似是无奈。
一个两个，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
迟欢下班去了食膳记。
今天是周五，这个点儿正是上的时候，店里挺热闹。
迟欢扫了一圈，没在前厅见到张瑜，就去了后厨。
“诶？你怎么来了？”张瑜惊讶。
迟欢挑眉，“想着今天应该忙，过来看看用不用帮忙。”
张瑜一拍脑门，“哎呀，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请到大厨了，正让他熟悉药膳方子呢。”
说话间，她往后努了努嘴，“那不，就他。”
迟欢顺势看去，一眼瞧见掌勺大师傅正站在灶台前，往砂锅里药材。
她“咦”了一声，“怎么感觉这位师傅有点眼熟？”
张瑜挽着她的手出去，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能不眼熟吗，我之前给你科普过，他就是喜庆楼大名鼎鼎的刘一勺！”
迟欢一双杏眼睁得滚圆，“你把喜庆楼的人挖来了？”
张瑜“哼哼”两声，“它挖我墙角，我就拆它家屋顶！”
说着，她又一副牙根都咬牙碎了的表情。
“奶奶个腿的，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
她伸手比了个数字，迟欢都惊到了。
“下血本了啊，这是打算和喜庆楼死磕到底？”
“当然，不蒸馒头争口气，我还生怕他跑了，这次长了个心眼，一口气签了五年！”
张瑜捂着心口，像是割了心头肉似的，痛得要死。
迟欢忍俊不禁。
“你还笑，要不是怕你两头忙，累得慌，我才舍不得请人呢。”
迟欢学她抱了下拳，“多谢女侠体谅。”
刚说完，手机响了，是一串陌生电话，迟欢接起来，就听见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