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欢这才发现陆斯臣正在打电话，赶忙闭了嘴。
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在脑海中掠过，快到她来不及捕捉。
她没听真切就直起身，礼貌地后退一步，不妨碍陆斯臣打电话。
陆斯臣却无所谓，瞥了她一眼，“上车。”
迟欢只好绕过车头，去开副驾驶的门。
白嘉让在电话那头追问，“有情况？”
陆斯臣怼他，“你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没跟女人说过话？”
“是没见你身边有过女人，背着我偷偷谈恋爱？”
“除了谈恋爱，你脑子里没别的了？”
白嘉让闷笑，不闹他了，“罗安安生日，你真不来？不怕她炸锅？”
陆斯臣厌烦，“她过生日跟我有关系？要炸就炸，丢人的又不是我。”
说完，他扫了眼坐进副驾驶的迟欢，挂了电话。
迟欢上车刚好听到最后一句，斟酌道，“陆先生，您有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陆斯臣侧头看去，“我说我有事了？”
迟欢略有尴尬，正想说什么，就见陆斯臣眯起眼，“不是说请我吃饭，反悔了？”
她连忙表示，“怎么会，我还怕您不肯赏光。”
她表情真挚，语气诚恳，陆斯臣这才启动引擎，提醒她，“安全带。”
迟欢低头系上的功夫，车子已经驶离慈心。
刚开始，两人毫无交流，车厢里针落可闻。
才承了人家这么大一个人情，迟欢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她瞄了眼方向盘，纱布绑成的蝴蝶结在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显得不伦不类，却又莫名带着点喜感。
“陆先生，谢谢您救了我，害您受了伤，我很抱歉。”
陆斯臣目视前方，不冷不热道，“就这么件事，你要谢几遍？”
迟欢一脸真诚，“多少遍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不需要，而且又不是你伤的，你道哪门子歉？上赶着替伤害你的人道歉，你想当圣母？”
“……那倒没有，我还没那么高的觉悟。”
陆斯臣面无表情地斜她一眼。
“你上司那么欺负你，你都没计较，小孩对你拳打脚踢，你也不计较，还帮人家抢救，我看你觉悟还挺高的。”
迟欢眨眨眼，心道这人是对自己没有和袁成江死磕到底，不满意吗？
也是，像他这样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肯定睚眦必报，百倍奉还。
想了想，她无奈感慨。
“孩子不懂事，不是孩子的问题，是家长的问题，他们还太小，不懂是非善恶，何况，今天哪怕是个大人，我也会救的，因为我是医生，在我眼中，他们首先是病人，而我要做的就是治病救人。”
“至于我上司，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就是一打工的，今天头铁，明天就得睡天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您能为我讨公道，我已经很知足了。”
陆斯臣扫了眼她手上处理过的抓痕，眉心微蹙，似仍有不满。
“那江二呢？我不来，你也打算身不由己？”
迟欢背脊微直，一脸正色。
“实不相瞒，我兜里有针筒钢笔圆珠笔，您若是再晚来一步，他的腿就要被我扎成筛子了。”
“……”
陆斯臣平静地移开视线，“挺好。”
迟欢勉强把这话当做夸赞，后知后觉地问起，“不是约在食膳记么，您怎么会来慈心？”
前方是绿灯，陆斯臣踩下油门，神色如常道，“有朋友住院，过去探视。”
迟欢自然而然地接话，“您朋友在哪个病房，我可以帮忙多照顾下。”
陆斯臣眼皮一跳，淡道，“不用，他已经出院了。”
“哦，这样啊……”
后半程，两人基本无话。
陆斯臣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气场又强，迟欢坐在旁边，总有点不自在。
好在食膳记离慈心不太远，她没煎熬太久。
车子刚停下，放在中控的手机又响了。
迟欢正解安全带，余光不经意瞥到亮起的屏幕。
一个“罗”字才闯入眼帘，手机就被陆斯臣拿走了，他看了眼，直接挂断，开门下车。
迟欢动作慢半步，下车的时候，脑子里掠过一件事。
上次陆斯臣送她回家，让她帮忙接的那通电话，来电人也姓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