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宝微笑着，从口袋掏出香烟，又揣了回去。
伍光正想到第一次和陈小宝的见面，陈小宝到走廊上抽烟，不禁莞尔，“想抽就抽吧。
“我一天到晚都被别人的香烟或雪茄熏着，早习惯了。”
陈小宝点燃一根香烟，“九苍电视台和永宝签订一份中短期合作协议吧。
“具体协议规定和内容你让你的人对接王潇然。
“试运行没问题再签订长期合作协议。”
伍光正嘿嘿一笑，一拍陈小宝的胳膊，“华国星那边也签一份吧？”
“你跟龙五熟，你和他联系，你就说我这边已经没问题了。”
“跟你合作就是爽快。今年上半年时代广场的永宝大厦就竣工验收了，装修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7月份之前永宝可以搬进大厦。”
“行，按照施工进度来就好了。”
对搬进大楼他倒不是很急，员工们很急是真的，谁都想在一个崭新的环境下工作。
“九苍电视台4月份可以搬进到海港城。”
“这么快？”
“也不算快了，两幢大楼都是优先级的。”
上海真空电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办公室。
副总经理余德水拿着一份传真慌慌张张、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正在伏案签批文件的薛广海眉头一皱，“老余，你都多大年纪了？
“怎么还冒冒失失莽莽撞撞？”
“大事啦！大事啦！”
薛广海心头一惊，莫不是海外认购出现什么问题了吧？
真上了承销商和代理商的当？
因为B股是按照国际公约去销售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境外承销商都是像瑞时银行国际金融亚洲有限公司这样的大机构。
对他们来说区区几个亿他们怎么会放在眼里？
他很坚定自己的想法，稳了稳心神，镇定道：“出什么大事了？一惊一乍的。”
余德水把传真递到薛广海的手上，“不得了！
“我们80万股B股被一个叫永宝集团（国际）有限公司的给包圆了。
“现在超额认购1.3倍。”
“什么？！”
薛广海翻开传真快速阅读，心中起伏不断，气喘如牛。
如今他不懂是悲是喜，开始生怕没有外资认购，如今被一家公司全包圆了。
这是什么操作？
难道美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不死？
它就不给我们的股票市场和国际接轨？
余德水本来还很兴奋，看到薛广海的表情顿时心一冷，“薛总，这不是好事吗？”
薛广海捅了捅眼镜，露出坚毅的眼神，“不确定，有点反常。
“但我们从1986企业试行股份制改革一路坎坷走来，什么风浪没见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余德水沉吟了下道：“薛总，你担心这家公司在我们上市发行的时候不申购或者中签弃购？”
“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我们都不了解对方，很难确定，其实我觉得也无妨，我们的B股是可以超额认购的，我们只要4.2亿，到时候他不申购还有其他机构和个人。”
“个人你就别指望了，没有多少‘个人’对不了解的股票进行风险投资的，我估测占比都不到5%。”
余德水又道：“我听新宏基的李总说每天很多机构来向他们咨询，兴趣很大。
“所以我们也不用担心没有机构不购买我们的B股。”
新宏基是代理商。
“只是咨询，他们还没认购，这事很难说。”
“那现在怎么办？我心里总感到惴惴不安，唉，开始怕没人认购，如今别人大量认购又担心出什么幺蛾子。”
“老余，这又是我们公司的第一次，我们是华国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第一次的事情总是让人心里不踏实的，你有这样的心理活动很正常。”
薛广海暗道，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余德水看向心目中最为崇敬的领导，看到他这么镇定，心里稍稍安心。
1986年，国内很多企业选择了组建企业集团抱团取暖，而薛总另辟蹊径。
邀集上海的灯泡厂、电子管厂、电子管二厂和四厂、显像管玻璃厂五家大中型企业成立了股份有限公司。
将电子显像管从黑白升到了彩色，几亿资金的筹措从财政转向社会，开了先河。
但随之一大堆的问题向薛总袭来，还有排山倒海的追问、诘难。
一路砥砺前行，冲破层层难关。
薛总的信念、胆识、魄力让公司一万八千多名员工由衷佩服，怀以敬意。
公司此前在国内发行股票募资，投资建设的永新彩管一期工程已经上马。
但市场的反馈是必须从速开发彩色显像管新品种。
公司的部件配套等问题阻碍了开发新品种的可能性。
需要增资数亿人民币向国外引进技术设备，而资金需要全部变成外汇。
于是才有了人民币特种股票——B股的构想。
经历重重难关和磨难，终于在1991年11月获批发行B股1亿股，4.2亿人民币。
薛广海又道：“与其坐在办公室惴惴不安，不如去走一趟。”
余德水心中一惊，“薛总，你要赴港？”
“对，去见一下这个永宝集团的掌权人。”
余德水断然阻止道：“不行，你每天还都要吸氧，我不给你去！”
薛广海患有严重的阻塞性肺气肿，常备氧气瓶在身。
薛广海微笑道：“怕什么？该来的会来，不该来的你让它来它也不会来。
“我相信公司内部一定很担心这件事情，所以我得亲自前往一趟。
“我得看看这个叫陈小宝的是不是认真的，亦或是在玩我们。
“如果是真的，我好回来给大家汇报这个好消息。
“我们还可以做一波宣传，扩大品牌影响力。”
余德水始终没能阻止薛广海。
飞机上，薛广海看着窗外的云层，摸了摸身上的氧气瓶。
心里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只B股从构想到发行实在经历得太多了，飞一趟飞机试实属稀松平常。
在董事会上他力排众议，面对各种似乎失去理智性的提问，他一一作出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