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圣上”这个字眼，沈昭阳仿佛如遭雷击。
眼眸中的血丝渐渐褪去，变得清澈无比。
视线之内，尽是自己剑斩出来的残肢断臂，以及一片血腥。
沈昭阳艰难抬头，痴痴看向沈玉宫。
“爹……”
这个字眼刚从嘴里吐出来，他的双眼就被一张符箓给蒙住。
七窍五孔，窍穴经脉，皆被封锁。
现在别说是通神三重，哪怕是踏入三境的人，也无法挣脱。
沈玉宫走到沈昭阳身前，声音中带着怒意。
“昭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好好等着朝廷发落吧。”
沈昭阳咬着牙，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心里更是委屈的很。
等到恢复视线的时候，眼前便是那密密麻麻的铁栅栏。
沈昭阳试着用手去触碰。
一股灼痛感瞬间从掌心传遍全身，疼得下意识地缩回手。
狱卒见状，劝说道：“昭阳公子，不要再碰，这是圣上当初为了更好的囚禁和惩戒以武犯禁的武者，让药王谷谷主炼制出来的法器栅栏。”
“哪怕碰上一下，皮肉就会被烫烂。”
沈昭阳看着自己已经接近熟透的掌心，本能地想要运转真气。
但让人很无奈，没有任何效果。
狱卒很是不解，问道：“昭阳公子，您为何那么冲动呢？”
“是他们先激怒我的！”
沈昭阳咬牙切齿地看着铁栅栏外的狱卒。
狱卒很是无奈。
现在整个镐京都知道，沈昭阳一怒之下，斩杀沈家子弟一百余人。
至于如何处置他，内阁正在进行议事。
只不过，议事的地点，是在海端家中。
五位次辅都不敢定夺此事。
海端了解原委过后，说出的言语让五人都极为惊讶。
“就是该杀！”
赵良不敢置信地问道：“首辅大人，您的意思，是放了沈昭阳吗？”
海端直言道：“我觉得，他只是犯法，不是犯错。”
“如若他不杀，一万多个沈家子弟，以后什么都别干了，就专门干挖金的勾当。”
“这与陛下先前筹建沈家的初衷背道而驰！”
犯法，就得处置，否则会损害律法威严。
海端相较于以前，也成长了许多。
“此事，我也无法定夺，还是派个人去西海前线，等着陛下的圣裁，在此之前保持拘禁。”
其余五人一合计，也只能这样了。
要真杀了沈昭阳，那就太过可惜，这也是从上至下的共识。
十五岁的通神三重。
以前根本就没有过！
以后会不会有，还说不定呢。
议事结束过后，海端也是满心无奈，先前想着宽慰一下沈昭阳，能够缓解他心中戾气。
也是真没想到，这小子愣到如此地步。
杀人比杀鸡还干脆！
还是在沈家营地里……
死了一百多个人，牵扯到的可能就是一千多人，沈玉宫正在那边面对亲族们的痛斥怒骂。
更有甚者，直接动手殴打。
若非还有几位朝廷强者在此坐镇，今日沈玉宫非得被活活打死。
沈玉宫作为父亲，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海端过来看了一眼，沈玉宫浑身伤痕累累，而那些被杀之人的直系亲属，都一股脑地簇拥过来。
诉求只有一个，将沈昭阳和沈玉宫处以极刑！
沈玉宫本身没什么罪过。
可众人认为，子不教，乃为父之过！
父债子偿，子债父偿。
沈昭阳杀了那么多人，只要他们父子俩死，又有何不可？
海端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沈玉宫卑微地跪在众人面前。
“诸位要杀要剐，我都可以接受，但只求能留我那糊涂一时的儿子一条性命。”
一位沈家子弟暴怒道：“你一个人的性命，难道抵得上这一百多个人的性命吗！”
“海首辅，陛下在西海御敌，您在这，那就给我们主持一个公道！”
海端面露无奈，说道：“这个公道，我也没法主持。”
“内阁商议过后，已经派人去往西海前线报奏陛下。”
“我们都好好等一等，莫要再伤害沈家主。”
听到这话，众人才打算偃旗息鼓。
沈玉泽的威望，在他们那里，比天还高。
……
西海前线。
沈玉泽看着眼前之人说着沈家营地的来龙去脉。
“嚯，沈昭阳那小子，可比朕十五岁时厉害的多。”
沈玉泽转而看向身侧的苏静娴，笑道：“娘子，你觉得此事症结在哪？”
“后宫不得干政。”苏静娴说。
沈玉泽翻了个白眼：“但这不是政事，是家事，而且我哪来的后宫？”
“那我觉得，稍做惩戒即可，不必将其治罪，毕竟沈昭阳是想让沈家子弟回归正途，而非去做那些挖金捞银的勾当，反过来还被那些沈家子弟激怒，因此才杀人，我还觉得他杀的没错。”
苏静娴话落之时，沈玉泽看向眼前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昭阳杀人有罪，但杀的都是一些不走正途之人，丧葬抚恤从我的皇室内帑中支出，沈家子弟从此之后不得参与金矿一事。”
“关于对沈昭阳的处置，朕的意见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内阁参照即可，具体量裁仍由内阁与三法司商议过后决定。”
“再者，让沈家子弟挖金矿一事，是赵良经手且同意的，此事他也得负责。”
“因此，革去赵良内阁次辅、户部尚书的职衔，让海端给他找个穷乡僻壤当县太爷去。”
来者是内阁次辅汪升云，听到这话，连忙提醒道：“陛下，海首辅病体未愈，您这个时候革了赵次辅的职，朝廷事务就没人能做主了啊……”
“这不是还有你们四个吗？再不济，太后和万寿帝君都闲着。”沈玉泽淡然道。
“可……”
“好了，别啰嗦，就这么定，别跟朕说，你们这些人难堪大任，那朕就得花几天时间，回去把朝廷清洗一遍了。”
汪升云闻言，顿感脊背发寒：“臣谨遵圣意，这就返回镐京！”
沈玉泽并没有被这事影响到心情。
筹建沈家，兹事体大，期间要是一直都很顺利，那才是最为奇怪的事情。
只是，沈家营地那边的地下，居然有着一片金矿。
照汪升云所说，就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