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北荣的骄傲,”夏侯音神色肃穆,“我兄长生前最敬重的就是长公主,在军中,长公主对兄长教导了不少。如今得知这个真相,我真的又气又恨,胡律达简直不是人。”
“阿雪她……”顾长翊的声音有些发涩,“知道这个真相后,一定很难过吧。”
“是,郡主当时几乎崩溃。”夏侯音叹了口气,“但她很坚强。如今她已经在南周做了安排,就等着北荣的消息传开。”
#34什么安排?#34
“郡主说,等到合适的时机,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真相。”夏侯音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让北荣的百姓们知道,他们敬爱的建安长公主,是怎么死在胡律达和新帝手中的。”
顾长翊握紧了手中的竹筒:“这个仇,本王一定会替姑母和阿雪报。”
窗外的风声呼啸,似乎也在为这个真相而愤怒。
……
东华城的天色阴沉得可怕,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胡律达快步走在宫道上,每一步都透着焦躁。三更天就进了宫,连尘土都来不及拍去。一路上,冯宝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独臂的太监总管比往日更显谨小慎微。
“丞相,”冯宝宝压低声音,“奴才已经按您的吩咐,把知情的宫人都控制起来了。”
胡律达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多少人?”
#34二十一人。”冯宝宝神色为难,“都是伺候皇帝近身的人。”
“都处理了吧。”胡律达冷冷地说,“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冯宝宝浑身一颤。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胡律达会如此决绝。那二十一个人里,有他看着长大的小太监,也有入宫当差几十年的老人。可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低声应道:“是。”
胡律达突然转身,目光如刀:“知道该怎么做吧?”
“丞相放心,”冯宝宝佝偻着身子,“奴才这就去安排。就说这些人私通外敌,泄露宫中机密。明日就把他们的尸首挂在城门示众,以儆效尤。”
“嗯。”胡律达满意地点头,“你倒是个聪明人。”
冯宝宝心中暗叹。他在宫中摸爬滚打二十几年,最懂得审时度势。皇帝被掳一事若是传出去,天下必乱。与其等着被胡律达处死,不如先下手为强,做他的刽子手。
“对了,”胡律达又道,“传消息给满朝文武,就说皇帝身体抱恙,闭门调养。任何人不得觐见。”
“是。那太后那边……”
“她那边我自有安排。”胡律达眼中寒光一闪,“你只管按我说的做。”
冯宝宝躬身退下,走出几步又听胡律达道:“把事情办干净些。”
“是。”冯宝宝应声,心中却凉了半截。这是要杀人灭口啊。他知道,今晚过后,那些执行命令的侍卫,怕也难逃一死。
回到自己的住处,冯宝宝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他早该想到的,胡律达这人阴狠毒辣,从不给人反悔的机会。可如今,他也只能奉承着胡律达。至少,他还能多活几天。
“来人,”他强撑着站起身,声音沙哑,“把福统领招来。”
负责行刑的福副统领很快到了。冯宝宝看着这个身形魁梧的侍卫统领,心中一阵悲凉。他知道,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心腹,今晚之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总管,您有什么吩咐?”福副统领恭敬地问。
冯宝宝看了看天色,轻声道:“夜里要行刑,你带着可靠的人去办。记住,要干净利落,别让人受罪。”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哽咽。
福统领愣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却被冯宝宝挥手打断:“去吧,快去快回。”
待福统领退下,冯宝宝摸了摸空荡荡的右臂,不禁苦笑。为了活命,他什么都能做。可到头来,怕是一样难逃厄运。
天色将明时,福统领匆匆来报:“总管,事情都办妥了。那些人……”他声音一顿,“都是用最快的法子,没让他们受太多罪。”
冯宝宝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声音低沉:“尸首呢?”
“已经备好了囚车,等天一亮就拉去城门示众。”
“胡丞相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福统领摇头:“暂时没有。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刚才有人看到胡府的马车进宫了。”
冯宝宝心头一紧。胡律达连夜把家眷接进宫,这是要长住的意思。先帝没有其他的子嗣,看来,这位奸臣是要借着皇帝“病重”的机会,彻底掌控朝政了。
“福统领,你……”冯宝宝欲言又止。他想提醒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心腹赶紧离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若是让胡律达知道他走漏了风声,不知还会有多少人遭殃。
“总管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你去休息吧。”冯宝宝挥挥手,“这些日子都要辛苦你了。”
福统领刚要转身,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侍卫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将福统领按倒在地。
“大胆!”冯宝宝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冯总管,”胡律达阴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杀人的刀,用完了就得处理掉。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冯宝宝浑身一颤,看着被摁在地上的福统领,心如刀绞。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把他拖下去,”胡律达冷冷地说,“和那些尸首一起,挂在城门上。”
福统领拼命挣扎,却被几个侍卫死死压制。在被拖走前,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冯宝宝,似乎在问:为什么?
可冯宝宝只能别过脸去。他知道,这就是残酷的宫闱生存法则——要活命,就得听命;要听命,就得狠心。
“冯总管,”胡律达踱步到他面前,“你做得很好。”
“丞相过奖。”冯宝宝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恭敬地说。
“朝中还有些事要安排,”胡律达说道,“这两日你多费心。记住,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本相。”
“是。”
胡律达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对了,刚才本相让人查了一下,发现有几个小太监从宫里逃走了。”
冯宝宝心头一惊:“这……”
“无妨,”胡律达轻描淡写地说,“本相已经派人去追了。他们跑不远的。”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几声惨叫。冯宝宝闭上眼睛,不忍再听。这一夜的血腥,终究还是没有结束。
“再提醒你一句,”胡律达低沉的声音传来,“若是让本相知道还有人走漏了风声,你这条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奴才明白。”冯宝宝深深低下头。
等胡律达走后,冯宝宝才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淋漓。这一夜的血腥,他一辈子都忘不掉。可为了活命,他也只能继续做胡律达的走狗。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又是新的一天。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东华城的百姓们醒来后,看到城门上那一排排的尸首,又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