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柏听到叶南风的声音,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将手中的瓢勺交给身边的夫人:“你先照看着,我去去就来。”
他领着叶南风几人来到粥棚后的一处僻静处。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叶公子此来,想必是为了令堂妹长乐郡主的事?”魏云柏开门见山,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
叶南风一怔:“魏大公子怎知.……”
“令祖母早就差人递过话来了。”魏云柏淡然一笑,“只是一直在等你们上门。”
夏侯音和萧云对视一眼,看来叶老夫人早就布下了这一步棋。
“那不知魏大公子可愿相助?”叶南风试探地问道。
魏云柏沉吟片刻:“说实话,此事并不容易。咱们的皇帝对长乐郡主极为看重,宫中守卫森严。即便是我们魏家,也不能贸然行事。”
叶南风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不过,”魏云柏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医棚,“我倒是有了一计。想必方才你们也看到粥棚旁边开设了医棚,这医棚是我这几天才开设的。”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世人都知长乐郡主懂医术,在南周国的时候还曾开设免费的医馆给百姓看诊。”
夏侯音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大公子是想以此为借口,求北荣的皇帝让义……”她急忙改口,“让长乐郡主出宫来给百姓看诊?然后我们再悄无声息地把郡主给救走?”
“正是。”魏云柏点头确认。
叶南风却有些担忧:“皇帝既然那么在乎堂妹,会允许她出宫来吗?”
“此事叶公子不必担心。”魏云柏胸有成竹,“前不久因为皇帝荒废政事,没有体察百姓之苦一事已经惹得郡主不悦。所以,但凡和百姓息息相关的事,皇帝会批准的。他最怕的就是郡主不开心。”
“没想到这小皇帝如此痴情,”夏侯音摇摇头,眼中满是冷意,“只可惜啊,他并非什么好人,所以我不同情他。”
说到这里,她想起北荣百姓如今的困境,对那位小皇帝稍有的一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那个只会一味讨好心上人,却不知体恤民情的皇帝,又怎配得上她敬重的义妹?
微风拂过,吹起医棚的帘子。远处,病患们排着长队,脸上带着对生活的无奈。这样的景象,更坚定了几人营救叶南雪的决心。
商议完营救计划后,叶南风假意在粥棚四周闲逛,实则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医棚那边的高挑女子。他偷偷拉住一个正在忙碌的小厮,悄悄递过去一锭银子:“这位兄弟,我看那位帮忙的姑娘好像在这里忙活了很久,也不歇息一下吗?”
“咳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叶南风回头一看,竟是魏云柏,顿时有些尴尬:“魏大公子……”
魏云柏看着他那副遮掩不住的关切模样,嘴角微扬:“叶公子是在打听那位姑娘?”
“这……”叶南风脸上一热,“在下只是觉得这位姑娘心地善良,举止不凡,让人敬佩……”
“那是我三妹魏云柔。”魏云柏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他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道:“之前被父亲送进宫的。不过咱们北荣的皇帝眼里只有长乐郡主,容不下其他人。”
他望着远处医棚中忙碌的妹妹,“说来也怪,皇帝后宫妃嫔不断,但那些多是胡丞相为了拉拢世家安排进宫的。二妹妹当初其实很是抗拒,可胡家需要魏家的支持,家父也是无可奈何,这才把她送去宫中。”
叶南风听到这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好在三妹妹在宫里很是低调,再加上皇帝和二弟的关系还不错,这才没有为难她。”魏云柏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欣慰,“自从宫里出来,她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竟然跟着我和少夫人一起出来施粥。”
叶南风闻言一怔:“竟是魏三小姐……”他望向医棚的目光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怜惜。
魏云柏见状,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南风一眼:“叶公子若是对我三妹有意,大可放心。虽说她进过宫,但皇帝并未碰过她。”
这话说得直白,叶南风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他偷偷瞥了一眼魏云柔的方向,见她正协助大夫们给患病的百姓写药方,那副认真的模样,愈发让他心动不已。
魏云柏看着他的神情,心中暗笑。这位叶家公子,怕是对他妹妹一见钟情了。不过,原本叶家和魏家就有着几十年的渊源,想必叶家这公子也不会太差。待救出长乐郡主后,倒是可以好好撮合撮合这一对。
……
初夏的风拂过魏府的凉亭,带来阵阵清凉。魏云柏、魏云开和魏云柔三人围坐其中,神色各异。
“大哥,此事你真是欠考虑了。”魏云柔蹙眉道,眼中满是忧虑,“那宫里的皇帝把长乐郡主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你如今要去夺他的命,到时候咱们魏家上下就会大祸临头的。”她声音微颤,“如今父亲外出办差,家中大小事宜都由大哥做主。大哥万不可把魏家拉入深渊啊。”
魏云开懒散地斜靠在凉亭的榻上,一副浪荡公子的做派,却也难得地正色道:“大哥,咱们这位皇帝的脾气秉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揣测的。还记得前段时间的风波吧?南周国的章家,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了,就因章家小姐打了长乐郡主的主意,结果如何?大哥你是有所耳闻的,就不用二弟多说了吧?”
“咱们新登基的这位皇帝阴晴不定,”魏云柔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之前我在宫里的时候还总是担惊受怕的。先太子妃、还有宫里好几个妃嫔都是怎么被逐出宫的?大哥,你可能不记得,但小妹忘不了。”她顿了顿,“他最近的脾气,好不容易因为长乐郡主的到来好了点儿,还勤于政务,这段时间以来做了不少对百姓有益的事情,大哥不也说长乐郡主是北荣的福星吗?有长乐郡主在,皇帝也懂得体察民情了。”
“可咱们都清楚,长乐郡主是被陛下强迫的呀。”魏云柏坚定地反驳,“她又有什么错呢?叶家好不容易跟魏家张口求助,我们难道要做事不管吗?你们忘记魏家的家规了吗?”
“忘不了,”魏云柔低声道,“自祖父时起就定下的规矩,但凡和叶家相关的,我们都不能拒绝,能帮则帮,帮不了想办法也要帮。”
“你清楚就好。”魏云柏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还记得去年,父亲得知建安长公主和叶家家主意外惨死战场的消息后,头发一夜之间就白了。叶家老夫人虽然没有亲口对父亲说过要父亲关照叶家家主,可父亲明知道长公主和家主为何而死,却为了保住魏家,只能选择沉默。这是魏家欠叶家的。如今,老夫人难得开一次口,魏家不能不帮这个忙。”
风吹动凉亭的帘幕,三人的影子在地上摇曳。
魏云柏环视两个弟妹,郑重道:“为兄想过了,此事即便是帮了忙,陛下也不会拿魏家如何的。如今,父亲还在给胡丞相在各地征集军粮。而北荣的皇帝,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胡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