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内,章府的月牙阁中,一阵悠扬的古琴声从窗内传出。章月瑶靠在软榻上,看着正在抚琴的贺玉。这个男人虽生得与萧禹有五六分相似,但终究少了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
“贺玉这曲子,倒是和陛下之前在行宫弹的很像。”她轻声道。
琴音戛然而止。贺玉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小姐又想起行宫那位了?”
自从贺玉住进月牙阁,她便以琴师的身份将他养在身边,不准任何人靠近。这些日子以来,贺玉不但陪她解闷玩乐,还为她出谋划策。前些日子她派人暗杀叶南雪不成,正一筹莫展时,就是贺玉给她出的主意,让她和北荣的皇帝合作。
那日她的兄长章月礼带她去松风轩,说是见见世面,谁知竟让她遇见了这个和萧禹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虽然一开始她极力反对这种养面首的行为,可看到贺玉的第一眼,她就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既然一时半会儿拿她没办法,”贺玉当时建议道,“何不利用北荣皇帝对她的痴迷?听说那位小皇帝为了叶南雪,都快发疯了。贺玉不才,恰好和小皇帝身边的玩伴魏云开是故交。”
于是,贺玉便托北荣世家公子魏云开传了信,却不想那位小皇帝竟要亲自见她。
“小姐,”贺玉将信递给她,“魏公子来信了,说北荣皇帝要亲自见您一面,才肯谈合作的事。”
“见我?”章月瑶蹙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想确认我们的诚意。”贺玉猜测道。
章月瑶起身,披了件披风,走到阁楼的栏杆处。江南二月的风还带着丝丝寒意,吹得她眉眼微颤:“你说,我该去那北荣吗?这小皇帝为何非要见我一面?”
“帝王心思,本就难测。”贺玉走到她身后,“小姐也要想想,既然要和北荣皇帝合作,总要表现出些诚意。”
“可父亲临走时说过,外面不太平,千叮万嘱让我和哥哥都少出城。”
“小姐多虑了,”贺玉笑道,“我是去年从东华城来江都的,路上根本没有丞相说的那般凶险。如今二月将尽,天气渐暖,沿途还能赏春。而且……”他突然凑近她耳边,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小姐不想尝试一下在林间、在湖边、在天地间的……一些乐趣吗?那可比在这个屋子里要有情趣得多。”
章月瑶全身一颤,耳根瞬间泛红。这个男人,总是知道如何挑动她的心弦。
“你……”她刚要开口,就被贺玉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
“天色已晚,”贺玉低头吻住她的唇,“让我帮小姐做这个决定……”
谁能想到,这个表面温柔的面首,当初在东华城时就与魏云开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后来魏云开有了新欢,给了他一笔银子打发他离开。
夜幕低垂,江都城的灯火渐次亮起。而此时的章月瑶,还沉浸在贺玉的温柔乡里,浑然不知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
……
大病初愈的叶南雪终于意识到原主这副身子骨有多娇弱,亏得她是个中医世家出身的。她决定,除了给百姓看病外,也该把强身健体提上日程了。
“郡主这是做什么?”她惊呼道。
“跑步啊,”叶南雪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这叫晨跑,对身体好。”
“可是,奴婢从来没听说过这样对身体好。”
“你没听说过的还很多呢,”叶南雪擦了擦汗,“看看我这身子骨,上次病了那么久,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这一幕很快传遍了行宫。那些整日关起门来议事的先生们也被惊动了。
“郡主说得有理,”乔宥川合上手中的书本,“咱们整日商讨议事,一坐就是一天,确实该活动活动。”
于是翌日一早,行宫里就多了几个晨跑的“运动健将”。连萧云这个小魔王也跟着跑,一边跑还一边抱怨:“皇婶,你这个法子真的能强身健体吗?”
“别叫我皇婶,叫我南雪姐姐,皇婶都把我叫老了。”叶南雪瞪他一眼,“你就跟着练吧,相信我,绝对有效果。”
青阳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冷冷撇嘴:“这些都是花架子,还不如学点儿防身的功夫。”
“青阳,”叶南雪苦着脸,“上次你教我那套掌法,我练了半个时辰就浑身酸疼。”
“那是你不够勤奋,”青阳难得多说几句,“要是章月瑶那种人再派刺来,你打算怎么办?不是所有时候身边的人都能护得住你。”
叶南雪吐了吐舌头。她当然知道青阳说得对,可练功实在太辛苦了,还是慢跑来得轻松。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天早上跑步,白天在瑞草堂给人看病,晚上散步消食,倒也过得充实。
这日傍晚,她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萧禹就匆匆过来了,只是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叶南雪关切地问。
“有个病人……”萧禹欲言又止。
“谁家的病人这么难启齿?“
“是吏部尚书沈既辞的夫人。”萧禹叹气,“沈大人是章文钊的心腹。前不久我们刚拜见了他的老师齐阁老,齐阁老愿意帮忙游说沈既辞。可如今沈夫人重病,不知是他故意借口拖延还是真在乎沈夫人的身体,已经有小半个月闭门不出了。”
叶南雪立刻明白。萧禹现在需要靠沈既辞笼络朝臣,他们只有半年时间,如今算来还剩四个多月,的确刻不容缓。
“带路吧,”她果断道,“虽然我承诺过如今只给看不起病的百姓诊治,但你所做的事,不就是为了百姓吗?所以,我也不算违背承诺。”
萧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总是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帮他。
谁知叶南雪却狡黠一笑:“不过陛下要记住,这个人情可是要还的。改日我要你陪我跑步时,你可不许偷懒。”
萧禹哭笑不得:“好好好,都依你。”
两人说笑着往外走,云溪和慕白在后头看得直摇头:这哪里像是要给重臣夫人看病的样子?分明就是两个人在打情骂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