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你真笨。"洛嫣轻轻说道,"我心里不难受。"

    "不难受?"裴曜反问一句,紧接着自己嘟哝起来,"那就好..."

    "宝贝儿,"裴曜握住洛嫣的手,下巴轻蹭洛嫣指骨的凸起,"你恨你爸吗?"

    他安抚着洛嫣,嘴唇舔舐她的指节,眼神里像是融化了浓稠的蜜糖,想带给洛嫣甜,又浓稠地像是要把人一辈子黏住,他乞求般的开口:"永远离开他,好么?"

    永远离开...

    洛嫣听见这一句话,睫毛轻飘飘地颤动,像是花朵上被惊醒的蝴蝶,在春天的田野去追忆刚刚过去的冬季。

    正如四季的更替是世界的铁律一样,血缘所桎梏的纽带,真的能说断就断吗?

    哪怕虚伪,哪怕污浊,但是那父与女的铁证,又如何能轻易推翻?

    洛嫣在那短短片刻,像是看了一场关于自己的电影,从小到大的种种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了一部不那么幸福的默剧。

    她最终开口,像是蝴蝶探向新生的触角,缓慢、犹疑,却向前望去。

    "我该...怎么做?"

    裴曜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的眼神冒着光,神采奕奕,一眼就能看清前方的道路:"交给我吧,小家教。"

    "我们去偷你的户口本。"裴曜语气有些兴奋,"然后,你跟他一刀两断。"

    偷户口本的计划被提上了日程。

    裴曜在病床上等待医生观察的这几天,脑子里模拟了好几种场景,构思了十几个计划,他连他爸他妈的关系网怎么用都想好了,就等病好一展拳脚。

    事实上,裴曜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康复得不能再康复了,根本不需要接受什么观察检测了。

    但无论是他爸妈,还是他小家教,都让他在病床上乖乖躺好。

    所以对裴曜而言,只是一个午觉的功夫,他盯着床边洗净的水果,上面的水珠滑落,由透明的晶莹变成干涸的水渍,他困了,闭上眼,睡了一个觉。

    他的小家教就拿回来了那薄薄的一个本。

    裴曜把本子拿到手中,反复观看,盯着里面洛嫣姓名的黑体字,不可置信地看见他的小家教:"真的拿来了?"

    洛嫣倒是一脸云淡风轻,她站在窗边,拉开了百叶帘,半边脸颊沐浴在阳光里,上面细小的绒毛发着金光,她回头看裴曜,脸上的笑容比泻入的阳光还要轻柔。

    "嗯。"

    就是那么简单,洛嫣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外面郁郁葱葱的绿植,有人在草地上走过,有人在藤椅的角落假寐,也有人跌跌撞撞去拥抱自己出院的亲人。

    她只对洛鸿达说,裴曜要接管她的全部人生,洛鸿达便欣喜若狂地同意了。

    她要走的时候,洛鸿达还兴高采烈告诉她,记得要听裴曜的话,不要忤逆他,要好好巴结裴曜,这样洛鸿达的生意才有救,洛嫣的人生才有了她的价值。

    看吧,洛嫣看着那对远去的家庭,他们的亲人逃过了生老病死的折磨,所以今天对于他们而言,是无比快乐的,也是意义非凡的。

    他们或许之后要去庆祝,身体的痊愈、家庭的团聚,以及,新生活的开始。

    洛嫣突然转身,快步走过去拥抱病床上的裴曜。

    裴曜回抱住她,大手安抚性地在她的后背上轻拍着。

    "裴曜,快快好起来呀!"

    "等你出院了,我们一定要出去玩一玩!"

    "好的,我的小家教。"裴曜的眼神温柔,他把洛嫣抱进怀里,亲吻她的头顶,"到时候,老公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