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他妈,他醒了第一个要见的应该是我。”陆夏薇抓着医生的胳膊说。“没搞错,秦先生特意强调,除了陆昱安,谁也不见,陆昱安在吗?随我进去,时间有限。”医生掰开陆夏薇的手。
“小舅。”看到陆昱安,秦陌想坐起来。
陆昱安语气很不耐烦:“只有十五分钟,有什么话快说。”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了浅浅,她说她坠江并非意外,还说了一个名字,很模糊,我没听清楚。”秦陌说梦到了宁时浅。
秦陌要见陆昱安,依然为了打听宁时浅的下落。
“你妻子我怎么知道?”陆昱安鄙夷地说,不等秦陌再问,他直接走人。
“小舅,姥姥喜欢浅浅,姥姥没让你查吗?”
陆昱安仿佛没听到。
他推着姥姥离开医院,看到姥姥欲言又止,说:“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宁时浅手术第三天就没了。”
“我可怜的丫头,她嫁过来后,受尽了委屈,死前被摘了一颗肾,没有全尸,就连葬礼,秦家都没有一个人送。”姥姥眼窝深陷,声音哽咽道,“第三天,正是小陌给昕昕庆祝康复的时候。”
“浅浅在天有灵知道她死后发生的事,会不会变成怨灵,入不了轮回?”姥姥悲痛欲绝,“浅丫头,你才二十五岁,我活够了,阎王把我带走,放我的浅丫头回来好不好?”
宁时浅拍拍她的后背,手穿了过去:“姥姥,我不会入不了轮回的,你要保重自己。”
不一会儿她好像想起来什么,布满皱纹的手擦了擦眼角:“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不让浅丫头白死。”
“妈,我派人去查就行。”陆昱安皱着眉头,“你没必要趟浑水。”
……
探视秦陌的时间没了,但秦家人谁也不肯回去,都在医院等着,医生说明天秦陌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他们靠在走廊上的椅子上休息。
秦陌刷手机。
“妈,浅浅的手机是你在用吗?你能看到我的消息吗?”秦陌疯魔了会儿,往我手机上留言。
“我知道浅浅不在了,她被葬在哪里?让我去看看她。”
……
整个页面上铺满了绿色框框。
宁妈妈曾不止一次告诉他宁时浅去世的消息,他从没当回事,现在却求着要见宁时浅。
秦陌没熬到天亮,便嚷嚷着要出院。
他迫不及待想找到宁时浅。
男人拔了针管,医生没办法,只能问家属能不能绑上他的手脚。
“绑住手脚?”陆夏薇开始不同意,但听完医生说不绑的话后果有多严重,她红着眼睛签了字。
她趴在窗户上,看着被绑的秦陌:“儿子,我的儿子。”
“昕昕,带你阿姨回去吧。”秦朗怕她一直看着秦陌心里更不好受,让梁慕昕把她带回了家。
折腾累了,下半夜他总算老实睡着。
凌晨,江城狂风哀号,夹杂着ICU外陌生人的哭泣声,无比悲凉。
宁时浅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每天都会目睹到有尸体被运出去。
她以为躺着的一年里,她的灵魂被困于小小的病房里,早就丧失了七情六欲,可面对这一场场陌生人的悲痛,即便灵魂脱离了肉体,她的心仍然跟着剧烈地疼着。
说来这一世宁时浅也没珍爱过自己。
秦陌第二天又要去找宁时浅,被梁慕昕拦住。
上午陆夏薇他们都来了。
陈子怡知道陆家只剩姥姥愿意为闺蜜做主,她给姥姥打了电话,要把梁慕昕没救宁时浅的真相说出来。
大家都来到医院专属病房。
陈子怡把复印了几份的证据拿给大家看。
梁慕昕手指蜷缩,她眼睛瞥向别处。
病房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氛,他们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梁慕昕。
“昕昕,你没救浅浅?为什么你说是你救了她?”秦陌率先开口。
“哥哥,我从来没主动说过我救嫂子呀,我不是为了邀功救她,我只记得我本能地跳下去,她的肾也不是我要的,现在她手术出了意外,你们全赖到我身上,甚至质疑我救嫂子是为了她的肾,我是无辜的。”梁慕昕边说边哭
“还有哥哥,你每天只知道找嫂子,你是不是也认为嫂子的死是我导致的?我也委屈的呀,嫂子没了,我不难过吗?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所有人都提醒我,我身上背着一条人命,我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我是杀人犯,你们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
“我早就不想要这颗肾了,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是我。”梁慕昕顺手拿起柜子上的水果刀,朝自己身上扎过去。
血染红了衣服。
离她最近的陆夏薇抢过刀。
“死人了。”陆夏薇喊。
等医生过来的时候,陆夏薇要打陈子怡:“你是谁?在这颠倒是非?滚!”
“秦陌,事实就在眼前,信不信随你。”陈子怡避开走出病房。
看到梁慕昕拿刀刺向自己的时候,宁时浅如果没开上帝视角,也会相信她,一个算计别人肾的人,怎么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命去挖肾呢?
这一刀不浅,地板上都染上了血色。
她是真的豁上了命。
姥姥看得目瞪口呆,幸好王妈及时过来,将她带走。
秦陌在急救室外喃喃自语:“昕昕,你不能有事,哥哥知道你委屈,再也不说你了。”
秦家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
平时少言的秦朗都一个劲儿指责起了秦陌。
快到中午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梁慕昕无生命危险,在医院捅自己,能有危险吗?
秦朗回了公司,陆夏薇雇了护工,并让秦陌留下来一起照顾梁慕昕。
秦陌一会儿帮梁慕昕揉揉脚,一会儿帮她捏捏胳膊,一会儿问她疼不疼。
梁慕昕不要命博得了大家的同情,秦家人俨然忘了她说谎救宁时浅,此刻的梁慕昕反倒成了受害者。
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医院里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谁演戏大家看得出来。
陆夏薇故意装傻而已。
陈子怡出了医院,便把查到的资料发到了网上,她要为闺蜜证明,闺蜜并为受过梁慕昕的恩情,反倒梁慕昕欠闺蜜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