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争吧抢吧,谁能笑到最后,谁就是赢家,若生恻隐,小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甄含宜听到这里,止不住打了个激灵。
淑妃见状,将意味深长的神色一收,面上复见明媚。
“含宜,言归正传。”
“男人的心大得很,除了权势地位,还能容得下很多女人。”
“你生了穆儿,母妃便偏向你几分,也不必你如何帮到朗儿,只要将穆儿教好了,便是你最大的功劳。”
“至于朗儿心中那个女人,她若不死,万一将来她生出第二个‘穆儿’,你要如何自处?”
“想来当真到了那一日,连母妃也是管不住朗儿的。”
甄含宜听到这话,蓦然抬头,心里头又惊又慌。
淑妃眸光凌凌,落在甄含宜的脸上,柔声道:“所以啊,她得死,即便朗儿余生都念着她,但——那又如何呢?”
说到此处,淑妃似乎也有些恍惚了,她垂眸去看指上鲜艳的蔻丹,低声道:
“就算他为了那个女人,一辈子后位虚悬,那又如何呢?”
“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将来朗儿如愿,自会尊本宫为皇太后的。”
甄含宜听到此处,美眸微微瞪大,这一刻竟分不清,母妃是在对她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毕竟她也有所耳闻,圣上对先皇后用情至深,自先皇后病逝后,至今中宫之位仍空悬着呢......
“母妃......”
甄含宜试探着喊了一声。
淑妃蓦地回神,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后淡声道:“所以,含宜,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就莫要生出那些可笑的恻隐之心了。”
“只消挖空心思,倾尽全力,若赢,再去试试拾起本善之心,好生做人吧。”
“若败,左不过一个身首异处,本宫连这世间最繁华最富贵都已亲历之,还有何遗憾呢?”
淑妃说着,往后一仰,懒懒窝在云朵般的软枕里,挥了挥皓腕。
“去吧,去看看穆儿,便也就能硬下心肠了。”
“为母则刚,这深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如此呢?太子妃也是这般,不是吗?”
甄含宜见淑妃已不欲多言,便听话地起身,可此刻心中思绪翻涌,竟难抑悲哀。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明明是......
她冲美人榻上的淑妃盈盈一礼,低低呢喃一声:“含宜......谢母妃指点。”
她转身,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
淑妃却在这时缓缓睁了眼。
她扭过头去,目光落在甄含宜娉婷婀娜的背影上,而后视线穿透而出,远远的,仿佛瞧见了矗立在行宫最正中,那座名为“清寰殿”的殿宇。
那里,是天子居所。
淑妃扬了扬唇,笑得戏谑又隐含苦涩,最后掩眸喃喃:
“且等着看你,万事到头一场空......”
二月初二,花朝节,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破浓雾,洒金周山时,礼官们神色肃穆,乐师奏响雄浑的礼乐,钟鼓齐鸣,声震云霄。
盛帝身着龙袍,头戴冕旒,稳步登上祭天台,阳光照洒在他身上,龙袍上的刺绣熠熠生辉。
直到登上了祭台的最中央,盛帝仰望苍穹,面容庄重而虔诚,缓缓举起双手,昭示着祭天仪式正式开始。
......
山脚下,乐声传来,众臣的家眷也正在太子妃的带领下,祭花神、祈神佑。
周山上下一片肃穆。
......
午时末,山上乐声渐歇,表明祭天仪式已进入尾声。
一直等到未时一刻,山脚下众人这才敢放松下来,心神一松懈,便感腹中空空如也。
好在行宫、官舍皆已备下午膳,众人饱餐过后,便是休憩玩乐的好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