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周山祈福,求的是风调雨顺,为的是与民同乐,故而朝臣可以携家眷同往,但只能住在周山下的官舍、馆驿中。”
“皇家诸人则随圣上住在周山上的行宫中,一般要......留宿三日。”
沈嘉岁听到此处,捕捉到了江浔话中的关键信息。
“这样一来,太子妃只怕......”
江浔当即点了头。
上次在御苑的文华阁,他们已经聊过太子妃的处境,周山祈福无论于瑞王还是襄王,都是行事的大好时机。
“岁岁,不仅如此。”
江浔面上满是歉疚,“因着你我议亲一事,只怕此次周山之行,你也有危险。”
这个沈嘉岁方才也想到了,她笑道:“宁儿定也是要去的。”
“阿浔前些时日才说的唱双簧,这不,连台子都搭好了。”
江浔见沈嘉岁事事心中有数,不免又是怜爱又是安心。
“此行我已有想法和对策,岁岁容我多思虑两日,到时再来同岁岁互通有无。”
沈嘉岁对江浔自然一百个放心,当即笑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二人正相视一笑,忽而听到外头传来开门声。
江浔急忙起身去看,便听沈嘉珩的声音响起:“姐!”
他大踏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沈嘉岁迎上前去,好奇道:“珩弟,你去买什么了?”
沈嘉珩献宝似地打开食盒,笑道:“姐不是最喜欢吃摘星楼的浮圆子吗?”
沈嘉岁不由眼眸发亮,随即满脸感动和惊喜,“珩弟......”
沈嘉珩嘿嘿一笑,把食盒放在矮案上,“今儿受了伤,怕是不好再去摘星楼了,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姐败兴而归的。”
“还冒着热气呢,姐,快过来吃!”
江浔站在一旁,瞧见沈嘉珩忙前忙后,心中暖意满盈。
嘉珩对岁岁,实在用心之至。
沈嘉岁一脸笑意坐在矮案边,正要去拿汤匙,忽而一怔,差点忘了自己右手还伤着呢。
她当即就换了左手,这时候沈嘉珩却轻推了江浔一把,低声道:
“今晚就便宜江大人了。”
江浔闻言一怔,沈嘉珩已经掀帘而出。
“珩弟、阿浔,一起来吃呀!”
沈嘉岁转过头去,瞧见屋中只剩江浔一人,不由一愣,“珩弟呢?”
江浔看着晃动的门帘,不由轻笑出声。
果然从古至今,和小舅子打好关系都是至关重要的。
他走到沈嘉岁对面坐下,笑道:“嘉珩出去了,他说今晚便宜我了,让我陪岁岁一起吃。”
江浔说着,自然而然从沈嘉岁手中接过汤匙,舀起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浮圆子,抬手晾着。
沈嘉岁闻言朝外头看了一眼,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珩弟也是个嘴硬心软的。
自从阿浔上门提亲,珩弟平日里在她面前可没少挤兑阿浔。
可这事做的,瞧着分明对这个未来姐夫又满意得很。
“岁岁为何喜欢吃浮圆子?”
江浔的声音拉回了沈嘉岁的注意力。
她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是多爱吃,只是觉得既代表了团团圆圆,那每年上元节总是不能错过的。”
她这般说着,浮圆子已经喂到了嘴边。
沈嘉岁面上一热。
在江浔的殷切注视下,她还是张了嘴,将浮圆子一口含进了嘴里,腮帮子稍稍鼓了起来。
江浔眉眼含笑,“在我的家乡,浮圆子还有别的含义。”
沈嘉岁面露好奇,嘴里嚼着浮圆子,含糊不清地问道:“什么?”
江浔舀起又一颗浮圆子,定定望着沈嘉岁,眸光似一汪湖水,波光潋滟间,情愫如丝缓缓流淌。
他弯了弯嘴角,意有所指地说道:“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和岁岁吃了同一碗浮圆子,那从今往后,我与岁岁便是——两心同了。”
江浔说着,便将浮圆子往嘴边送。
沈嘉岁见状急忙伸手阻拦,“等等,这汤匙——”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江浔已经微含汤匙,毫不犹豫将浮圆子送进了嘴里。
沈嘉岁登时向后微仰,忍不住抬手掩唇,这一刻面上绯红如粉霞漫开。
那汤匙是她......她刚刚用过的.......
江浔瞧见沈嘉岁的反应,脸上止不住漾出了笑意,只觉胸膛里那颗心跳得欢快又急促。
他眸光炽热,眼睫轻颤间,竟含着几分......沈嘉岁从未见过的“恶劣”和窃喜。
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