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顾惜枝后退一步,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签筹递给陆夫人,笑着说道:

    “夫人,您方才抽的可是支上上签,看来菩萨都想让我们得偿所愿呢。”

    陆夫人垂眸,果然看到签筹上写着个朱红色的“上”字。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接过了签筹。

    顾惜枝见状嘴角一弯,笑靥如花。

    陆夫人是和顾惜枝一起出的宝殿,只因顾惜枝说,陆云铮就等在外头。

    顾惜枝此时心情愉悦,说服陆夫人后,她心上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如今只等陆夫人劝动陆将军,她便可以和云铮一起回到昭勇将军府了。

    至于如何说服陆将军,陆夫人说了,只要能顺利扳倒周姨娘,此事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的陆夫人只怕以为,彻底拿捏她了吧?

    想到这里,顾惜枝微微扬唇。

    云峥可以为了她忤逆陆夫人一次,便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她有的是手段,让云峥对她死心塌地!

    陆夫人方才听顾惜枝说起陆云铮的近况,正满心担忧,迫不及待走在了前头。

    结果出殿一瞧,外头空空荡荡的,哪里有陆云铮的影子?

    陆夫人眉头一皱,下意识就以为自己又被顾惜枝哄骗了。

    可待她回过头去想要质问顾惜枝时,却见顾惜枝双眸微瞪,一副比她还要震惊的模样。

    “铮儿呢?”陆夫人满是不耐地问道。

    这一刻,不知怎的,顾惜枝忽然想到了方才马车上,陆云铮紧盯着沈嘉岁的那一幕。

    她心头一紧,霍然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西侧小径。

    “夫人,您适才见到沈嘉岁了吗?”

    “沈嘉岁?”

    陆夫人环顾一圈,满脸疑惑,“沈嘉岁今日也来了?等等,你怀疑铮儿去见沈嘉岁了?”

    顾惜枝面色微微发白,也不曾回答,抬步便朝沈嘉岁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陆夫人见状亦跟了上去,因顾惜枝走得快,她便和赵妈妈落后了许多。

    直到此时,赵妈妈才寻到机会劝道:“夫人,您难道当真要和这顾姑娘联手不成?”

    “奴婢觉得她太过狡诈,又谎话连篇,只怕最后您都会被她算计了去。”

    这番话着实不好听,可见赵妈妈对陆夫人是当真掏了心窝子的。

    陆夫人自然明白赵妈妈的心,但她却摇了摇头,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过是个孤女,除了铮儿的喜爱,她一无所有,但一个女子,怎能全然倚赖男人的心呢?”

    “铮儿是我的儿子,我还是了解他的,他对顾惜枝的情是真的,但谁说一个男人心里只能容得下一个女人呢?”

    “顾惜枝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便是自轻自贱,跟着铮儿离了定国将军府。”

    “赵妈妈,你瞧瞧。”

    陆夫人把嘴一努,赵妈妈顺着指示朝前看去,只见顾惜枝步履匆匆,左顾右盼,已然难掩焦急。

    “毕竟是自己挖空心思才抢到的男人,便生怕失去了,一猜铮儿可能去寻沈嘉岁,看她吓成什么样子了?”

    “这样的女子,美则美矣,男人也愿意上当,但比起周芙那般的,却实在差远了,成不了气候。”

    “但不得不说,她脑子是好用的,给的方法倒是不赖,周芙在我面前得意了二十年,今次便要她栽个再也起不来的跟头!”

    赵妈妈见陆夫人踌躇满志,成竹在胸的模样,嘴唇嗫嚅了一番,只能将劝说的话吞了回去。

    .......

    话说两头,陆云铮此刻确实和沈嘉岁站在一处。

    方才他快步追上去后,远远便瞧见沈嘉岁带着白芨在后山散步。

    他索性大踏步走上前去,靴子踏在草丛中,突然踩到了朽木,发出“咯吱”一声响。

    沈嘉岁和白芨闻声齐齐回头,看到陆云铮的瞬间,白芨怒目而视,瞬间挡在了沈嘉岁身前。

    陆云铮的目光带着探究,自始至终都落在沈嘉岁的脸上。

    他看到沈嘉岁面上先是错愕,而后神色渐渐冰冷,随即拉过白芨的手转身就走。

    陆云铮眸光一闪,三两步追了上去。

    转头的瞬间,沈嘉岁便冷冷扬了扬唇。

    陆云铮还当真追过来了,如此看来,这些时日他确实过得不顺。

    若他还如初初重生那日理直气壮,此番根本不会跟来,分明是一而再失了良机,想到她这个“捷径”来了。

    方才从宝殿出来后,她便时刻准备着,身后有声响的瞬间,她便猜到是陆云铮来了。

    这陆云铮显然在怀疑,她是否也重生了,否则以他的武功和目力,若想静悄悄靠近,怎么可能踩中朽木呢?

    分明是想试探她毫无防备之时,瞧见他的第一反应!

    高看对手是种美德,不管陆云铮有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沈嘉岁只当他有。

    这时候,陆云铮已经快步而来,挡住了沈嘉岁的去路。

    白芨犹如炸了毛的猫,一把将沈嘉岁拦在身后。

    陆云铮不去看白芨,而是盯着沈嘉岁,淡笑道:“何故做出一副意外的模样,你今日不正是为我而来吗?”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沈嘉岁一眼,“而且,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沈嘉岁闻言当真是气笑了。

    “陆云铮,看来做狗这方面还是你在行,你竟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若我是你,早早刨个狗洞钻进去,这辈子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你我再无半点干系,若不让开,便打一场!”

    沈嘉岁神色冰冷,言辞更是犀利。

    陆云铮听到这里,面色虽阴沉难看,但也终于放下了心。

    这就是沈嘉岁的性子,即便心中再放不下他,再见面的时候,绝对口出恶言,骂个痛快。

    且方才他故意踩中朽木试探,仓促之下沈嘉岁的表情亦不似作假。

    以他对沈嘉岁两世的了解,她绝对没有这种心机和演技。

    陆云铮自诩了解沈嘉岁。

    但他不知道,上一世,在他远驻北地,而沈家满门遭难之时,沈嘉岁四处奔波陈情,尝遍人情冷暖,早已非昔日之人。

    见陆云铮杵在原地不动,沈嘉岁不由暗忖:顾惜枝呢?她怎么没有跟来?

    今早她明明得到消息,顾惜枝和陆云铮是一道出门的。

    难道,陆云铮竟留顾惜枝一个人面对陆夫人不成?

    可陆云铮怎会舍得?

    毕竟上一次在别院,顾惜枝和陆夫人也算是结仇了,陆夫人是不会对顾惜枝气的。

    还是说,顾惜枝有办法说服陆夫人?

    沈嘉岁正推测得兴起,陆云铮忽然开口:“沈嘉岁,听我娘说,你哭着还想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