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一刻,苏府的大门被人打开。

    不等大门完全敞开,冬苓迫不及待地往外头望,出乎她的意料,竟没能瞧见太子殿下的马车,也未能瞧见太子殿下的身影,只看见不知在苏府门口等候了多久的青羽。

    冬苓感到惊讶,难得太子殿下没有送自家主子去上私塾。

    又担心主子会失落,冬苓小心翼翼地侧身回头,望向正往大门缓步走来的那道纤纤身影。

    苏窈还处于晨早刚刚苏醒时的迷糊,察觉到冬苓的注视,她茫然地抬眸,眼中不解:“怎么了?”

    冬苓小声道:“主子,今儿太子殿下似乎有事,并未前来。”

    苏窈反应迟钝了些,踏出大门,看到只停了自家马车的大门口,才恍然想起昨夜同他说起的约定。

    她轻声解释:“是我同他说,不用送我上私塾。”

    冬苓一听,心中顿时松口气,原是主子要求的,而非太子殿下与主子之间有异。

    昨夜太子殿下深夜再访,冬苓大胆揣测太子殿下或许是要留夜于苏府,却不想,太子殿下仅仅只是送了主子丝帕,便又离府。

    冬苓那叫一个失望。

    不过,想来主子与太子殿下修成正果的日子也不远了。

    此刻,青羽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下方。

    他早已听见脚步声,待苏姑娘踏出府门,立即弯腰作揖,恭敬开口唤道:“苏姑娘。”

    秋络跟在自家主子身后,瞥见青羽手中提着食盒,她疑惑问:“那是什么?”

    闻言,苏窈的目光随之落在那个外观精致的食盒上。

    青羽双手呈上食盒,答道:“这是殿下为苏姑娘准备的点心。”

    苏窈眼眸闪过诧异的神情,没料到太子殿下还准备了点心给她。

    身后的秋络上前两步,福了福身子后,将青羽手中的食盒接过。

    将食盒送到,青羽离开。

    冬苓拉住马匹的缰绳,小心护着自家主子走上马车,一边忍不住揶揄道:“殿下真是时时惦念着主子。”

    不送主子上私塾,便差人送来食盒,若非无时无刻惦念,哪能这般事事照料。

    苏窈身形一停,抬眸望向太子府的方向,脸颊微微发烫。

    待自家主子坐上马车,冬苓秋络二人自觉分工,一人陪着主子在马车内,一人负责驾车,而夏花如之前她们约定,隐于暗处保护。

    马车内。

    苏窈将那个精致的食盒打开,放着的并非是平日里吃的糕点,而是之前乞巧节那晚的小零嘴。

    被糖衣裹住的山楂糖葫芦串,入口即化的银丝糖,以及微微冒着香喷喷热气的板栗。

    一旁的秋络瞧见那板栗已是被人剥好了外壳,脸上的表情难掩惊讶,“太子殿下竟命人将板栗剥好了。”

    苏窈想到上一回吃板栗,还是他帮自己动手剥开外壳。

    若那回知晓他是太子,给苏窈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让太子为她剥板栗壳。

    幸而今日没让他送,不然他定是又会帮她。

    苏窈尝着食盒里的小零嘴,完全没发觉去私塾的一路上,自己脑子里冒出的画面皆是同谢景昭以往的种种。

    直至马车停下,外头传来冬苓的声音:“主子,私塾到了。”

    苏窈方才止住吃了一路的小嘴,再看那食盒,里面的小零嘴只剩了一点儿。

    怎的不知不觉吃那么多?分明出门时刚吃过早膳。

    她尴尬地拿出丝帕擦拭嘴角。

    走下马车时,私塾的门口又迎来一辆马车。

    冬苓提醒道:“主子,江府的马车来了。”

    苏窈的脚步停了下,回头望去,下一刻,便见熟悉的身影自那辆马车矫健地一跃而下。

    江栀澄早在马车上就看到了苏府的马车,自家马车一停,没等车夫放好小脚凳,迫不及待地跳下。

    “苏窈!”她快步跑向苏窈,未等喘息平复,已经发现周围没有所谓的“谢府马车”了。

    难得太子殿下没有来,江栀澄藏不住笑意,乐呵呵想着总算可以多跟苏窈聊聊天了。

    以往只要是太子殿下送苏窈来私塾,得到陆清安来了才到私塾,江栀澄少了许多同苏窈聊私密话的时间。

    江栀澄挽着苏窈的手,一同走进私塾,语气夸张道:“苏窈,我都快忘记上一回同你在私塾里聊天是什么时候了。”

    苏窈纳闷地眨了眨眸,不解道:“我们昨日也有在私塾里聊天哦。”

    “不一样,那都不是在晨早。”江栀澄轻轻哼声道:“之前太子殿下总把你晨早的宝贵时间也给霸占了。”

    书卷道,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晨”不就是宝贵时间么?

    苏窈听得雾里云里,没等搞清楚她话中指的何意,又听她突然“咦”了一声。

    江栀澄的目光定在苏窈腰间上别着的丝帕,好奇道:“苏窈,你何时买的新丝帕?”

    昨夜收到谢景昭送的新丝帕,待他离开后,苏窈把三条丝帕一并洗净,晾一夜干透,今日便拿了其中一条。

    苏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丝帕,小脸微红,正要说是太子殿下送的,话还没说出口,江栀澄又说道:

    “苏窈,我昨日听霜降说起,京城里的丝帕一日之间皆被人买空了,霜降本想给我换些丝帕,竟是一条也没买上。”

    苏窈愣了愣,看着自己腰间上的新丝帕,忽地冒出一个猜想。

    可又觉得不合常理,她只收到三条丝帕,又不是收到好多好多条,不至于三条丝帕就将整个京城的丝帕买空了吧?

    离陆清安来私塾还有点儿时间,江栀澄凑到苏窈的桌案这儿,同她坐一起。

    转头一看苏窈神情错愕,她疑惑地问道:“苏窈,怎么了吗?”

    苏窈轻轻摇头,随之出声道:“昨日太子殿下送了我三条丝帕,我这条新丝帕便是他送的。”

    江栀澄眼珠子一转溜,顿时激动地拍桌,声音有意克制压低,但语调高昂,笃定极了:“原是如此!那京城的丝帕定是被太子殿下买光了!”

    苏窈竖起三根手指头,弱弱地强调道:“可他只送了我三条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