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我这真是临时意外情况!”杨洛唯有叫冤。
“好吧,暂时相信你!”秦冰冰心情很好,放过了他,转换话题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居然要请我参加音乐会了?”
杨洛回过神来,想到今晚的正事,不由叹了口气,道:“快开始了,边走边说吧。”
“等等,你不会就这身进去吧?”秦冰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秀眉微蹙。
杨洛哂道:“我又不是来听音乐的,干嘛装成个雅人?再说了,什么马配什么鞍,这就我风格,谁要不乐意,趁早别看我!”
秦冰冰一呆,突地懊恼道:“早知道就不换衣服了!害得我还要把丢了这么多年的淑女步给捡回来,真是的!”
“什么?捡回来?”杨洛失声道。
“对呀,小时候我妈非逼着我去学那些淑女仪态,烦死了。”秦冰冰嘴里抱怨,身上却仍保持着优雅仪态,“后来我考了警校,就把那些都给扔了,没想到今天又用一回。”
杨洛撇嘴道:“又没人逼你,非要穿这身来出风头!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你漂亮似的!”
“要你管!”秦冰冰双颊微红,横了他一眼。刚才一接到杨洛电话,她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左思右想,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但这心思当然不可能说给杨洛听。
“好了,走吧。其实说真的,你这样打扮还真是漂亮到家了,跟你站一块儿也特别有面子——看见没?那几个小妹妹眼睛都快喷火了,连女的都这样,你这杀伤力真不一般!”
秦冰冰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和杨洛并肩往剧院正门走去。
让门口的检票员检了票,杨洛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秦冰冰:“要不要来瓶可乐或者来桶爆米花什么的?免得呆会儿你听不下去睡着了。”
旁边那女检票员眼神登时就变了。
秦冰冰差点想拿高跟鞋给他一下。这个杨洛!以为是看电影么?还爆米花!
杨洛一本正经的表情突然变为笑脸:“逗你玩儿的,嘿嘿……”
秦冰冰更想给他一高跟鞋鞋底了。
两人走进剧院,顺着通道走到剧院大厅,杨洛扫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气:“这几大千个座位,到哪去找我们的位置?”
两人面前是一个开阔的大空间,正前方是舞台,以它为中心,观众座位呈半圆状向外幅射。整个坐席分为三层,底层那显然是普通座位,数量最多,二楼和三楼座位依次减少,尤其是第三层,半圆的一圈分成了十二个格间,只有总数不到一百的座位,位置又靠近舞台,显然是贵宾席。
秦冰冰无语地看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导引员。
杨洛恍然大悟,走了过去,把手里的票出示道:“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帮我们带一下路吗?”
那年轻的导引员先对秦冰冰行了一个震撼礼,呆了片刻,然后才对杨洛微笑道:“很乐意为您效劳。”接过杨洛的票看了看,抬脸时笑容更深了:“两位是贵宾票,在三楼的贵宾席,请跟我来。”
秦冰冰一怔。
什么?贵宾票?
杨洛反而没什么特别感觉,双手插回裤袋,吊儿郎当地跟了上去。
上到三楼,进了正中偏左位置的一个格间,那导引员才离开。这格间里有八个座位,分为前低后高的两层,各四个座位。此时格间里已经有了五个人,三女两男,只看穿着,女的华丽男的光鲜,显然都不是普通人。
见两人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锁定在优雅步入的秦冰冰身上,一片或仰慕或震撼的神情。
秦冰冰有点吃不消,低声对杨洛道:“咱们坐哪儿?”
杨洛看了看票上的座位号:“最前排右边那两个。”
秦冰冰不解道:“你从哪弄到这种好位置?”
“好吗?我托我姐弄的,她是杨彩莹音乐会的赞助人之一。”杨洛对这种事一点也不在意,随口回答,人却走到看台边,往下面张望,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目标。
秦冰冰听得恍然,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目光看下去,愕道:“那不林月吗?她旁边那个帅哥是谁?”
听到“帅哥”两字,杨洛更不舒服了,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秦冰冰随他而回,坐在他旁边。贵宾席的座位和下面的普通座不同,均是宽大的沙发式座椅,坐着非常舒服。
“现在你总该跟我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秦冰冰美目好奇地凝望剧院的大舞台,仍没忘了主题。
杨洛颓然道:“被你说中了!事情是这样的……”
五分钟后,秦冰冰听完杨洛的说明,玉容大讶:“那你跟来干嘛?难道看着她跟其它男人坐一块儿就放心了?”
“放心个屁!”杨洛骂了一句,惹得旁边的人无不侧目时,他才泄了少许怒气,“不跟来更不放心,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也是。不过我倒觉得林月不一定是想跟你分手。”秦冰冰看他神情沮丧,忍不住安慰了一句,但话刚出口,心里不由有点后悔。
“为什么?不是你说的她要去……要去……”杨洛对这话感兴趣。现在只要能给他带来希望,什么话他都感兴趣。
秦冰冰看了看底下。林月他们的位置还算好,比较接近舞台,所以三楼格间内的两人尽管坐着仍能看到他们的动作。视线中,钟剑鸣不时和林月说着什么,但是奇怪的是后者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偶尔应一声。
难道她其实真的不是想另寻新欢?但她为什么要跟其它男人约会?
“怎么不说话?”杨洛忍不住追问一句。
秦冰冰犹豫片刻,没把心里现在的判断说出来,只道:“没什么,想事情呢!看看情况吧,这种事很难说得准的。你看这舞台,也布置得太简单了吧?除了那架钢琴,几乎什么布置都没——杨彩莹是弹钢琴的吗?”
杨洛哪有心思看舞台?眼睛死死盯着下面。
一只雪白的手掌忽然挡到了他眼前。
“你干嘛?!把手拿开!”杨洛怒而转头,瞪着秦冰冰。
后者收回手,不满地道:“现在又不是世界末日,你干嘛一副死鱼脸?他们那么开心,你一个人在这儿焦急痛苦,要是被那帅哥知道了,还不笑死他?听我的,开心点,难得这么好的位置,好好听场音乐,说不定音乐会完了林月就发现那家伙其实没那么好,以后再也不理他呢!奇怪,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开始?”
杨洛还没说话,忽然听到一声轻细的敲响,不觉转头看向台上。
放在右侧的钢琴处仍是空无一人,不知道那声响从哪来的。
另一声清脆敲响响起,如同一只摄魂抓魄的魔手,竟将对音乐从来免疫的杨洛感觉心弦拨动。
就在这时,第三声轻敲响起。
秦冰冰这才注意到了动静,愕然道:“这是什么声音?”
杨洛目光深注台上,一张大幕垂地,将舞台分为前后两半。他已听出那声音是来自幕后,但是同样听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更重要的是,他确定那声音并非通过扬声器传来。舞台距此不下五十米,那声音竟传在嘈杂人声中清晰传过来,让他感觉非常神奇。
第四声敲击声响起。这次的月色从前三次的尖细变为深厚,终于吸引了剧院绝大部分人的注意,说话的声音骤然减小,全场在数秒之间静下来。
第五声敲击声从幕后传出,杨洛大感神奇。
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声响,非常奇特,传到耳中使人生出一种异样感觉,仿佛突然从数千人的大剧院空间移动到了另一种所在。
一个异常宁静的空间。
而之能有这感觉,固然有发声物月色奇异的原因在内,更重要的是使物发声那人的手法和节奏控制都独成一家,有异寻常。
忽然之间他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音乐会在所有人没注意间已经开始了,无人报幕,也没其它杂声相扰,纯粹是音乐起始,最终也将以音乐完结。
在他将心神沉浸在对那声音的思索时,敲击声倏然再起,已非单一响动,而是连串而起,叮叮咚咚,无数悦耳又清脆的月节以舞台为中心,向整个剧院的四面八方散发开。那声音仿佛一双温暖又轻柔的手,不断把所有人不同的心弦拨转、调节,然后让它们归为一律,使所有人都感受到相同的感觉——静谧和祥和。
忽然之间,杨洛彻底忘了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全神去倾听那似音乐又非音乐的声响。
秦冰冰心弦比杨洛还要易动,早完全浸入其中,浑然忘我。
敲击声在一串攀高折低的响动后,忽然消失。
众人心神一醒,正要回到现实之中时,忽然一声“铮”地轻响,如弦轻拨,瞬间把所有人的心思都拉回音乐之中。
但只这片刻的间断,杨洛已从刚才的投入中醒过神来,愕然看了看周围,才发觉这格间里的其它六人都仍沉浸在音乐声中,表情轻松,看样子均被乐声吸引。
再看下面的普通座位,林月正专注地聆听着,他旁边的钟剑鸣也没再跟她说话,静静听着舞台上传来的声响。
继续那声之后,一串悠远而平稳的古筝月节不断从舞台幕后传出来,让人心弦再次随之变化,从刚才如处空旷房间中的宁静,转入深入青山碧水的自然。
杨洛多听了几秒钟,不由再次陷入乐声带来的境界中,只觉像是站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旁,眼中所见尽皆大自然的自然美景,耳中所听则是流水汨汩之声,心情前所未有地放松,再没任何压力。
筝声之后又是片刻的停顿,仿佛在给众人回味和期待的时间,那之后是以一声箫月起始的连绵箫曲,又是另一番清静滋味。
杨洛细细感觉,只觉如同置身在广阔的大草原上,无论向哪个方向望去,都是无阻无隔的通坦之道,浑无压力。
不过声到这里,他已然警醒过来,暗叫厉害。
这音乐不用多想,当然就是今晚音乐会的主角、所谓的天才美女音乐家杨彩莹所作。杨洛本身已经是定力极强、意志极坚,却仍是不由自主地沉浸入她的音乐中,虽然有猝不及防的因素在,但是能有这种水准,已经是非常了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