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觞一路跟着江凤华,见她逛了几个铺子,她也买了些东西,最后她进了章国公府,章雨默亲自开门迎接她进府,他便没有跟着了,转身去了京兆府衙门。

    回了衙门,他直接调来媳妇杀害了婆婆案子的卷宗,又让人去把人提到堂上,并传唤了媳妇娘家人到堂,又去传了她丈夫来。

    案件重新审理,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请假三天的府尹大人第二天就回来办公了,一时间整个京兆府忙得鸡飞狗跳,甚至衙门前也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谢觞一袭官服加身威风且庄重,他坐在公案后,两边各自站着四名手持鞭棍威风凛凛的衙役,另有师爷和书史在旁协助,整个公堂威严而严肃。

    只等犯案人胡氏被押解到场,犯案人的家属早已泣不成声,“娇娘……娘在这儿。”

    胡娇娘终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原以为必死无疑,早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再次见到至亲,她也是泣不成声,“爹,娘……女儿不孝。”

    门外围观的百姓也是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听说那女子狠心着呢,杀了自己的婆婆。”

    “这么狠心,这种女人还喊冤,她哪来的脸喊冤,杀人偿命,早该让她下十八层地狱了……”

    有知道实情的邻居出声替她辩驳,“事出有因,胡娇娘嫁进高家十几年了,受尽了婆婆虐待,丈夫一有不如意就拳打脚踢,打得很惨的,可怜得很,她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自从胡娇娘被关押孩子们就没有人管了|……当初她杀人也是被逼狠了。”

    “杀人就是杀人,杀人就得偿命……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杀人啊!”

    一时间门外也是吵吵嚷嚷的,府尹大人惊堂木“啪”一声巨响,衙役鞭棍敲响,瞬间公堂上威武之气震慑人心,吵吵闹闹的公堂变得鸦雀无声。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民妇胡娇娘……”胡娇娘在上堂之前已经知道家里人帮着翻案,新上任的京兆府尹要重审她的案件,于是,胡娇娘重新陈述了一遍,“也是她打骂民妇,还说要杀了我,我才失手拿了柴刀砍了她,民妇是无心的。”

    “传高小虎上堂。”

    很快高小虎也被衙役架着上来,只见他满身酒味,见到胡娇娘跪在堂中他醉醺醺地说着醉话,“你这个毒妇,你还没死,老子要掐死你,你还敢杀人,老子要你偿命,贱人……”

    说着他就想要冲上去打骂胡娇娘,却被衙役拦住押他跪在大堂正中,高小虎不服,“你们是何人,凭什么抓我,是那臭娘们杀了人,你们快让她抵命,杀了她。”

    衙役见他不老实一棍子打在他的腿上,“跪下,府尹大人面前你还敢放肆,不想活了。”

    高小虎腿上一痛,打着酒嗝跪了下去。

    “高小虎,堂下之人可是嫁你十三年的发妻胡娇娘。”谢觞冷沉问他。

    高小虎被他震慑,老实道,“正是,就是她亲手杀了她婆母,杀害了草民的亲娘,求大人替草民做主啊,他们胡氏一家人都是心狼之人啊,大人把他们都抓起来,杀了他们。”

    胡娇娘的母亲哭泣道,“我好好一个女儿嫁给你家十三年,辛苦操劳家业,为你们高家生儿育女,可是你们又是怎么对她的。

    不是打就是骂,我女儿的委屈还没诉说,你家倒是倒打一耙来,高小虎,当年我们也是看在你本分才把娇娘嫁给你,没想到你成亲后就露出本性,你不是人啊!

    你那老娘更是没我女儿当人看,你们让她当牛做马,你们不累死她,你们就不罢休。

    你们高家一族待我家娇娘是如何的,邻里街坊都看着……

    你一不高兴就打娇娘,她在你高家过过一天好日子吗?”

    高小虎指着胡母就骂,“死老太婆,你女儿就是犯贱,三天不打她皮就痒得很,她不敬重婆婆,这样的女人不拿来打拿来做撒,她杀了我老娘早就应该死了,现在我就要让你女儿给我老娘抵命。”

    谢觞惊堂木一敲,大堂迅速安静,他也不问女人杀人的事,问道,“高小虎,这么说你是承认你虐打你发妻胡娇娘了。”

    高小虎酒气未散,“打了又怎么样,女人不打,她就不老实。”

    谢觞又问,“你娘死的那天晚上你打她了吗?”

    “打了,败家娘们,她打碎了碗,险些烫伤草民,她想谋杀亲夫,草民也只是小小地教训了她,她又哭又闹,还敢摔老子的酒瓶,老子就把她整了一顿,打得她服服贴贴。”

    高小虎活像个草包,以为胡娇娘杀了人就一定会死,他只是打了自己的女人,也无伤大雅,谁家男人不打女人,女人不听话就该打。

    “据胡氏亲述口供,你娘死的那天晚上,你不仅打了她,还把她关进了柴房。”

    “她想跑,草民才将她关进柴房的,谁知道她却杀了我娘,大人,您可得为草民做主啊!叫他们胡家赔钱,叫胡娇娘抵命。”

    谢觞眉头紧皱,“来人,将高小虎打二十棍。”

    衙役上前第一棍打下去,就将高小虎打趴下,也没有衙役摁着他,痛得他直接跳了起来。

    谢觞冷眼看着,也不叫衙役捉他,衙役为了打完二十棍就追着他打,打得他嗷嗷直叫。

    这下,高小虎的酒彻底醒了,本能地就要跑,谢觞一个眼神,这时才有衙役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摁住跪在地上。

    高小虎连连求救,“大人饶命,大人为何要打草民,草民没犯法。”

    “你打了胡娇娘她都要跑,本官打了你,你为何也要跑。”谢觞问他。

    高小虎直接道,“因为痛啊,不跑的才是傻子啊!”

    “你把她关进柴房之后,你娘可有进去柴房辱骂殴打胡娇娘?你如实说来,否则鞭棍伺候。”谢觞声音冷寒,透着一股威严的王者之气,使得高小虎不得不老实交代。

    “草民的娘是进入柴房,所以她才在柴房被胡娇娘那毒妇杀害了。”

    “本官是问你娘有没有殴打辱骂她,并扬言要杀了她。”谢觞再一次问,“邻居有证词,由不得你说谎。”

    高小虎点了点头,“但是我娘也没杀她,反而是她恶毒杀害了我娘。”

    “胡娇娘,你认不认是你杀了你婆婆。”谢觞突然转变话头。

    胡娇娘道,“民妇认罪,但是民妇的婆婆打我骂我,她说要杀了我,我一时情急就杀了她。”

    “这么说你也是在生命受到她威胁的情况下才下手。”谢觞又问。

    “是,她打我不解气,还说要杀了我,当时我家闹得很大,很多街坊邻居都知道我家的事。”胡娇娘一五一十地道。

    “高小虎,刚才衙役打你时,你不仅想跑还想冲上去打回来。”谢觞眸光凛冽,“如实回答,本官可以免了你剩下的鞭棍。”

    “想,但是草民不敢,就算借草民十条命,草民也不敢打官爷啊!”高小虎若说不想,一定是假的,挨打自然要打回来。

    “但是你娘就敢打她儿媳妇,甚至要杀了她,你高小虎就敢打你的发妻,并且虐待她十余年,你还叫她不敢反抗,一旦反抗又是一顿毒打,这样的日子叫你过一天,你过是不过。”谢觞突然发火,声音震耳欲聋。

    高小虎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