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绿色果实源源不断地释放出生命力,逐渐向四面八方扩散。所到之处,怨灵死气顷刻间消弭于无形。甚至连空气中的雾霾都被扫荡一空。
“你们看,黑雾消退了……”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
“不仅黑雾消失了,连天空都晴朗了好多。”
“是啊是啊,原本天空中灰蒙蒙的,雾霾还挺严重的。现在感觉突然间就放晴了。”
“空气好清新啊,我有多少年没呼吸过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嗯嗯,确实是这样,我也感觉到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看到有什么异象啊。”
“…………”原本四散奔逃,躲避黑雾的人们,纷纷停下来,集体一个动作:双手向天,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不少有陈年肺病的人,多呼吸几口过后,发现那种不适的感觉都缓解了不少。
黑雾是有形有质的,生命力却是无形的,普通人压根就看不见。只能凭借嗅觉去感应它的存在。
诞生于灵冥之地的木之灵果,其中蕴含的生命力极其旺盛。片刻过后,便扩散至整个京城,弥漫于天地之间,而在此前荼毒人间的那些黑雾,早已消失不见。
不仅如此,那只灵傀因为靠近那棵大树,处于生命力最强的区域。浑身缭绕的黑雾很快便被消融干净,澎湃的生机像清水洗刷污泥一般,将他身上的死气冲刷殆尽!
灵傀逐渐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却是一名身材魁梧,极有威势的中年男子。
“我的好徒儿,你可把为师害惨了啊!”中年男子望着千机老人,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死气散尽之后,他重新恢复了灵智。
变化来得太快,千机老人正处于懵逼状态,这个声音一出来,他才注意到灵傀已经恢复原来的样貌了。
“师……师父?”千机老人对上中年男子那愤怒的目光,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
“你还知道叫我师父?”
“对不起……你我各为其主,杀你是情势所逼,非我本意。”千机老人慌忙解释。
“我张道柳一生勤修苦练,斩妖除魔,没想到在即将成仙之前,居然遇到了你这个孽障!当初看你资质不错,动了惜才之心,这才收你为徒,将一身本事尽数传授于你,谁承想,你竟然是鸡盆国潜伏在我华夏的奸贼!我张道柳死不足惜,却将天师道的绝学尽数传于鸡盆人,这和资敌有什么两样?老夫这双招子,真该挖下来喂狗!”中年男子恨地牙根痒痒。
这时,李藏风望着中年男子,吃吃地问道:“你……你真的是我师祖?”
“你是谁?”张道柳面色不善。
“我叫李藏风……是……千机老人的首徒。”
“你是鸡盆人,还是华夏人?”
“我是香岛人。”
“香岛也属于华国的领土,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你只要告诉我,你的祖宗是华夏人,还是鸡盆人?”张道柳怒道。
“华……华夏人,鲁东李氏。”李藏风嗫嚅着说道。
“你的师父,原名日川千机,是鸡盆国安插在我们国家的间谍,就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这狗贼提前发动,将我害死!我看你体内,并没有天师道的真意,可见他没将真正的道法传授于你。在你眼里,他可能是你的恩师,但在他心中,却始终将华夏人视为仇寇!他现在不杀你,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一旦你的价值被榨干,下场不会比我好多少!所以,无论你跟着他作了多少恶,马上停止吧!虽然我天师道不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种鬼话,但终归能减少你身上的罪孽!你的先祖泉下有知,也不至于因你蒙羞!”张道柳见李藏风资质不错,又动了爱才之心,苦口婆心地劝解。
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张道柳生前爱才,死后依然还是这样。
李藏风的目光在师祖和师父之间来回逡巡,内心矛盾地不行。
他本以为,韩东说师父杀死师祖一事,是故意挑拨离间。战场之上,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敌人的话。没想到灵傀恢复神智之后,直接表明身份,竟然真的是师祖他老人家。
从他俩的对话可以推断,韩东此前并未说谎。说谎的,是他师父千机老人。
对于师父鸡盆人的身份,李藏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只是,香岛是座开放的城市,很多歪果仁在这里工作生活。以至于在李藏风的心中,华夷之防并不是那么重。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千机老人其实是鸡盆间谍。也不知道千机门暗地里窃取了华夏不少机密。
当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成仙,逐渐堕入魔道,同样利用千机门做了不少恶事。若不是修仙的道场被韩东摧毁,这厮还要继续祸害身具五行根骨的孩子。
总结来说,他确实犯下了大罪,但从没想过出卖祖国。
所以,知悉师父鸡盆间谍的身份,又曾亲手毒杀师祖,李藏风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一个人再坏,心里也是有底线的。千机老人的所作所为,越过李藏风的底线了。
这让他不再像此前那么坚定。
“张道柳,你没有资格指责我的徒弟!在你眼里,鸡盆是敌国,而在我眼里,华夏则是敌国。我前面就说了,你我各为其主,谁死在谁手上,都不必喊冤!如果不是我看穿了你的把戏,提前发动反击,被制成灵傀的,就是我了!”千机老人沉声道:“你识人不明,那是你自己眼瞎。不要把这一切推到别人头上!”
“混账东西!不好好在自己国家待着,净想着祸害别人的国家,你们就是天生的坏种!无论你怎么辩解,弑师都是天理不容的大罪!今天老子就要清理门户!”张道柳看到千机老人,道心都有点不稳,这就要动手干死他!
可惜,他忘记自己已经死了,灵傀的禁制被生机抹去后,只剩下灵魂体而已。而虚幻的灵魂体,是无法承载道法的。
张道柳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扬起的手臂颓然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