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开水,泡了茶,坐在廊下,听着雨水不断的敲击着院子里的石磨、地板、树叶和窗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丢了块干粮给大黑,我呷了口茶,这才慢慢的撕开那封信。
带着茉莉香气的白纸上,没有文字,却只有一幅画。
与其说画,倒不如说是一幅地形图。
不,也不完全是地形图,应该是一个场所的缩略图。
图上的线条与信封上的字体相比,是相当的稚嫩,甚至可以说是粗劣、拙笨。
画中有院墙、楼宇、宫殿、甬道、水道甚至花园。
象是一座富人家的豪宅,却没有丫鬟仆妇。
象是一座道观,却没有那么宝相庄严...
有古建筑的成分,也有现代园林的因素,什么小桥流水,什么雕梁画栋,应有尽有。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我拿手机拍了照,想搜一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才有这样结构的建筑。
结果打开搜索软件,再链接刚才的图形时,手机里却找不到那张相片。
咦,是自己没照好?
于是,我再次调整了一下手机相机,按下了拍摄键。
当我返回去查看所拍效果时,忽地一阵后背发凉...
相册里只有过去自己拍的风景照,刚才的建筑图并没有什么痕迹。
于是,我再次重复拍摄,直到最后,我确信,手机没坏,拍照功能正常,只是那图无法被拍进手机中。
这是一张很奇怪地形,具体建筑、位置、名称不详...
不能拍照,我临摹。
我就不信了...
临摹结束,感觉自己还算满意。于是,再拿手机来拍。
我的天呐...
经过三四次试错,当我意识到,临摹的图形也不能拍进手机里面时,才真的震撼了。
这是什么样的图案,为何电子产品不能拍到它?
拿起原图和临摹的那张纸,对着天空,我仔细观察,并没有找到什么神奇的地方。
再次临摹了一遍,再拍,仍旧失败。
困意袭来,我收了信,将临摹的图纸随手收在一本书中,洗漱上床睡觉。
这个天气不冷不热,雨水单调的拍打着窗子和玻璃,让人格外轻松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来到一条冒着腾腾白色水汽的大河边。
四周除了雾气,就是模糊的树林,还有哗啦啦不停流动的水声。
我踟蹰着,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因为看脚下都看不清路。
总不能走一步爬下看看路况吧?
嘎嘎嘎...
正当我犯愁时,忽地,雾气中传来一阵阵恐怖阴森的怪笑声。
我只好停下脚步,认真的辨别声音来源。
只是那声音似乎知道我在倾听一般,竟然在四周不断的回响着,让我一时间分不清方向。
特么的,这是什么鬼。
我从腰间抽出了短剑。桃木剑在手,如同爷爷跟在我身边一样。
是爷爷和他送我的桃木剑,赐于我胆识和底气。
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安静了片刻后,忽地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让人内心更加的不安。
好象两道天雷中间的空当,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的举动。
果然,脚下先是轻轻的窸窣作响,不一会儿,响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肆无忌惮。
四下里仍旧看不清,我只好点着一张黄纸符抛向不远处。
借着纸符燃烧的亮光,我一下子发现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各种颜色的毒蛇。
它们匍匐着、盘曲着、高昂着头颅,嘶嘶地吐着腥红的舌信,看到我后,一只只眼睛里冒出贪婪、血腥和诡异的欲望之火。
特么的,怎么掉蛇窝里来了?!
我想退后,身后依然爬满了毒蛇。
前后左右,越来越浓的腥臭,越来密集的嘶嘶声、窸窸窣窣声...
心里瞬间没了主意。
爷爷教给我许多捉鬼、收鬼的法门,我身上也有许多法器能限制鬼物作祟,却没有一件可以对付毒蛇的物件。
现在,我能感觉到冰凉湿滑的东西在我的脚背上爬行。
它们有的已经沿着我的小腿缓缓的向上攀附...
一动也不敢动。
除了呼吸和心跳,我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自己一行动,它们就会朝我攻击、撕咬...
怎么办?
不能就在这里白白送命!
难不成要把身上所有的纸符,还有衣物都点着?尽管蛇类怕火,可身上的东西又能抵挡多久...
尽管很害怕,但我仍旧保持着异常的冷静。
就在我百般无助的时候,忽然一阵悦耳的笛声从遥远的天际,清脆嘹亮又清晰的飘了过来。
犹如。
澄明、悠扬、通透...简直就是世间最美妙动听的声音了。
笛声撕破迷茫的白雾,驱散四周的浓重水汽,也让脚下不停扭曲蠕动的众蛇,纷纷不安的四下张望起来。
随着笛声越来越近,众蛇开始慌乱起来。
它们仓皇的蠕动,四下爬行,恐怕慢一步就会被火烤了一般,争先恐后,势如破竹。
刚刚还在我脚背上无所顾忌的蠕动,在我小腿上肆意攀爬的几条小蛇,也很快溜之大吉。
我的心情顿时大喜。
原来这些丑家伙怕笛子啊!
太好了,以后我也得学这一门手艺,再遇到这些毒虫,就有办法对付了。
笛声越来越近,雾气也缓缓的四散。
我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站在大河的边沿上,再往前踏出一小步,就会落入滔滔翻滚的河水中。
问题的关键是,我根本看不清路,也不知道危险的境遇。
这次,是这婉转动听的笛声救了我!
我不禁神往着笛声的方向。
等吹着笛子的身影出现在薄雾中,我一眼看出,那人竟然是一个女子。
而且还是一个熟人!
天呐...怎么会是她?!
一袭白裙,秀发如瀑,身材曲线玲珑,一举一动间摇曳生姿,风情流转...
——顾半夏。
张小宝同学顾半秋的姐姐。
“谢谢你...”
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对人家的态度,我不禁脸上发烫起来。
“你如何得罪了鬼老大?”顾半夏收了铜笛子,径直问我。
鬼老大?
我没得罪什么人啊。
“我不知道...从没听过这个人...”
“他不是人...是个颇具实力的脏东西。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到了可以驱动蛇虫为已所用的境地...”
顾半夏也没想到鬼老大竟到了控制蛇虫之境。
我更是对此人不熟悉了。
没等我再问,顾半夏轻启朱唇,又问道:
“你不知道鬼老大,那狼眼西鬼婆婆总该知道吧?鬼狱长,鬼警呢?...”
我先是点头,鬼婆婆我知道...随后立即茫然又惶恐的摇头。
不是我谦虚,是真的不知道。
第一次听说有鬼狱长、鬼警这样奇葩的称谓。
“他们是...管监狱里面脏东西的人吗?”我不好意思挠挠头问向顾半夏。
不嫌丢人了,自己实在不知道。
在漂亮女生面前,尽管自己也想好好表现一番,可实力不允许啊。
自己方才那个熊样子,人家肯定早就看到了,这才霸气出手相助的。
聪明人不做糊涂事,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嘛...有什么好害羞的的!
男子汉,大豆腐。
不,是大丈夫。
顾半夏挥挥手,道:“都是一些有些手段鬼物邪祟罢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对了,上次见你挺厉害的,还有驱阴粉,这一次咋这么熊了?”
呃,打人不打脸的,好吧?
真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