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床头柜上,一部手机躺在那里,震动了许久,无人理会。
温暖的阳光透过空荡荡的窗口,洒满整个房间,此时,两个大男人正挤在一张小床上,鼾声如雷。
“喂!”
“三舅吗...”
我睡眼惺忪,接起电话。
“三舅?我还是你三婶呢?蒋天,今天为啥没来公司上班?把我说的话当放屁是不?能不能干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昨天让我加班的女领导,语气强横,极其聒噪。
“我干,我干NM!老子命都要没了,听清楚没?”
“蒋天,你......”
还未等这女人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爽~
点上一支烟,看了一眼身旁的木头,此时正张着大嘴,“呼~呼~呼~”吟唱。
这一早上又是十几个未接电话,有我妈的,有三舅的。
先给我妈回了电话,简单报个平安。
看时间,三舅应该也下火车了吧,我拨通三舅的电话,电话接通,那边两个男人正在吵闹:
“男子1:我看你TM才有血光之灾,看你穿得就不像好人。
男子2:年轻人,你不信就当我没说,小天啊,三舅到了。
男子2:把手松开!”
三舅似乎遇到了麻烦,我迅速穿好衣服,急匆匆下了楼。
到了楼下,远远地,一个熟悉的,清瘦的,男人身影映入我眼帘。三舅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粗布料的中山装敞着怀,露出那件浆洗发白的黄毛衣。
三舅似乎和小区里的保安发生了一点口角,保安大哥一手拿着对讲机,一手拉扯着我三舅的胳膊不肯松手。
见此,我连忙上前。
原来,三舅来时,路过保安厅打听我的住址时,观保安面相,发现其近日似有横祸,本意好心提醒,却被当成了骗子,不依不饶。
经过我的好言相劝,终于解决了这场误会。
我对三舅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不信便不信,你还是先救救你外甥吧,哈哈。
舅舅外甥两人多年未见,少不了一阵寒暄,老家的一切都好,我妈身体也好,看着多年未归家的我,如今长这么大了,三舅捏着我的胳膊,好一阵感慨。
我和三舅两人上了楼。
原本我打算给三舅介绍我昨晚新结识的兄弟,木头,没想到三舅一见到木头表现得很是亲近,连拍肩膀再摸头,似是老父亲见到儿子。但我明显看得出木头其实和三舅并不熟,但木头也是一直傻笑着,场面让人好一阵尴尬。
“镜子还在吧?”
寒暄过后,我们开始聊起正事,三舅问起昨晚打跑女鬼的古镜,我简单地将昨晚回到公寓后的惊险经历和三舅讲了一遍。
这面古镜,多年来三舅一直让我带在身边,走到哪,带到哪,他说这东西是一件能驱鬼辟邪的法器。
三舅这次来到春城,为了帮我度过眼前这一劫,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昨晚我几次死里逃生,然而女鬼不除,今晚我依旧是命悬一线。
三舅并没有向我解释红衣女鬼为什么盯上我,只是说这女鬼怨气极重,死后已在这世间徘徊数十年,道行很高,不是一般的鬼物,极难对付。
只是有一件事是三舅所不解的,七月十五还没到,我的劫难提前了三天。
听过我给他讲述昨晚木头及时出现,救我的经历。
三舅便问木头,他是怎么知道我有难,然后及时出现的,他并没有木头和他父亲穆大叔的联系方式,因此事先并没有通知过他们。
木头和当时回答我的说法一样,说是他爸昨晚派他来的,具体的他也不知道。
也许这件事,只有一会儿见到穆大叔才能知道了,三舅格外关注此事,似乎他已经有了某种猜想,关于女鬼为何会提前三天就能无视犬牙护身符,来追杀我。
上午,木头醒来后便已经给他爸穆大叔报过信儿了,此时穆大叔正在赶来公寓接我们几人去结缘堂的路上。
时间一转眼来到中午,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公寓楼下,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穆大叔。
只见一位穿着黑西装的肥胖中年男人堆着笑容远远朝我们走来,黑皮鞋和地中海在阳光下闪亮,以及穆大叔热情似火的笑容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哎呀!大侄子!长这么大了,快让穆叔看看!哎呀.......”
初次见面,穆大叔对我表现出格外的热情,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反而,奇怪的是,对我三舅却如同面对空气,简单问候一声便不再理会。这和我想象中的多年老友重逢的戏码大相径庭。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像有些不睦,难怪三舅没有结缘堂的联系方式。
四个男人一辆车,并没有直奔结缘堂。
“大侄子想吃啥,叔安排你!”
穆叔带我们来到一家春城有名的饺子馆,老字号。驴肉饺子、牛肉烧麦、馅料大皮薄,咬上一口吱吱冒油,锅包肉酸甜可口,蒜香味儿十足,肚片腰花焦香味儿十足,很是下饭。
我们四个人围着一张大木桌儿,穆大叔实在是热情,鲜少喝酒的我也跟着喝起了白酒。
酒桌上,气氛略有尴尬:
穆大叔始终盯着我,不断给我夹菜,“大侄子,来,吃啊,吃,多吃肉。”好像我才是他亲儿子,看得一旁也在闷头干饭的木头都有些羡慕。
不多时,我和木头已经吃了个肚子滚圆,满嘴流油,这两天我是难得吃上这么一顿好饭。
我三舅则沉默不语,自顾自地一杯接一杯喝着酒。
穆大叔和三舅两人谁也不搭理对方。
气氛就这样僵着,沉默,直到我三舅先忍不住,开了口。
“穆建军,说说吧,你是咋知道孩子会提前三天出事滴?”
三舅的话一出口,穆大叔猛地站起身,一拍桌子,“砰!”的一声,震倒了一片茶杯。
“崔子城!你还有脸说!指望你这个王八羔子,孩子早没了!”
三舅则目光深沉,也缓缓站起身:
“我姐夫的儿子我会照看,轮不到一个外人说。”
听罢,穆大叔火气更盛!怒眼圆睁。
“好,我是外人,你家的事儿我这个外人还今天就说定了!
当年在白山村,小天儿她妈对我不错,把我当亲弟弟看待,有点啥好吃的都留给我。
就冲这份恩情,小天儿他就是我侄子!
如今他老蒋家就留下这么一根苗儿,昨晚也差点没了,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穆大叔的话,像一把刀子插在三舅身上,三舅手倚着桌角,身体不住颤抖,眼眶微红。
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埋头干饭的我和木头不知所措,作为两个小辈,我俩尴尬的处在这儿,坐立难安。
既不敢插嘴劝阻,也不清楚他们上一代人的事儿,只是听着似乎和我死去的父亲有关。
最后,还是我起身,打圆场,将话题引到我身上。
“三舅,穆叔,今晚...红衣女鬼还会来找我吧...咱们是不是...要准备...准备。”
穆大叔一双眼盯着三舅对我说道:
“你放心,大侄子,穆叔都安排完了,今儿晚上,穆叔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保着你周全!”
“服务员,买单!回结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