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时已至,漆黑的胡同深处,我一个人,被那血衣索命鬼逼至绝路,我拼命拍打着面前”解缘堂“的铁门,却是久久无人回应。
身后,女鬼的低吟声再度出现在我耳畔,逐步向我逼近,一股凉意正从我后背袭来,温度骤降,似要结冰,冷到我拍打铁门的手,也愈发沉重。
时间似乎到了,子时已至,那女鬼再无顾忌,这一刻,我已不再恐惧,只有绝望,眼角不自觉湿润,满是不甘和委屈。
我的身体不能动了,一双冰钳般的枯手从身后掐住了我的脖颈,似一把铡刀,将我的头卡住,逐渐收紧,宝贵的空气从我肺里溜走,难以抑制地一点点向外吐着舌头。
爸、妈、亲人、朋友,那些我生命中曾经在意的人和事,那一张张难忘的脸,开始在我眼前快速闪回……
结束了吗?
”大半夜的谁啊?滚!“
就在我即将失去最后的意识。
突然,我面前敲的大铁门终于有了回应,一位老汉的怒骂声从铁门内传来!这声音中气十足,似带着某种魔力,蕴含十足力量的音波似凝成了实质,瞬间响彻整条胡同。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掐我脖子的鬼手,突然消失了,那么一瞬间,就消失了。
仿佛刚刚我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这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此时,得救的我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此时已经是11.05,我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看清自己脖子上乌黑的掐痕,知道刚刚发生的绝不是梦。
我再次尝试轻拍几下铁门,向门里的那位老汉表示感谢,可依旧是良久,无人回应。
我不敢在这胡同里继续逗留,狼狈地起身逃离,好在这次我很快就出了这条胡同,来到了马路边,扶在路灯下面。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胸前的犬牙早就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条光秃秃的红绳挂在脖子上,应该是再次碎了。
刚刚,不知是犬牙还是那未曾谋面的老汉让我再次躲过一劫。
此时,我的身体发软,恐惧和疲惫已让我筋疲力竭,我看向宁静的夜空,那颗又大又圆的月亮,它仿佛正盯着我,告诉我,这一夜,还没有结束。
裤兜一阵震动,有人打来了电话,我掏出即将没电关机的手机,一看十几个未接电话,有我妈打来的,有我三舅打来的,这个电话是我三舅打来的,我急忙接起电话:
”三舅!“
我言语带着哭腔。
”小天啊!你没什么事儿吧?你人在结缘堂了吗?让老穆接电话!“
”我...没...“
我将刚刚几个小时的遭遇简单讲给了三舅,此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去哪,怎么办,三舅已是我仅有的依仗。
三舅听我讲到”解缘堂“这个地方,是解开的解,不是结,他陷入短暂的沉默,若有所思,似乎他虽人不在春城,但知道这个古怪的店铺。
不过很快,他又继续关心起我的处境,他现在已经上了火车,正在赶来春城的路上。我问他,接下来我想直接去火车站等他,直到天亮,是否可行。毕竟那里人多,阳气旺盛,让人有安全感。
而在三舅问过我此时,车站于我所在地的方位后,便否定了我的提议:
”小天,来时的路上三舅给你卜了一卦,凶中有吉,吉在西北,今夜你的生门就在西北!“
据三舅所说,车站在西南,即便此时我去了车站也一定不会平安到达,定会被那女鬼再次出手,害死在半路。
我在这春城工作,买不起自己的房子,长久以来都是租房子,而我最近租的一套高层公寓此时恰巧也在西北方。
我将我所租房子的定位通过软件发给了三舅,天亮后他一下火车就直接来我家找我,而我现在就要回家,今夜哪也不能再去,就回家关上门挨到天亮。
如果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待在家里,那三舅明早将看到我的尸体。
三舅让我回家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公寓的床底下,还有一件东西被女鬼所忌惮,那将是决定我蒋天能否活到天亮的底牌。
深夜的路边,我等了许久,终于拦到一辆车,回了公寓。
一路平安,路上女鬼没有再次出现。
我所在的公寓由四栋楼组成,每栋33层,围成一个口字形,楼与楼之间顶部有通道相连。
来到楼下,一如往常,几对年轻的男男女女围坐着,在室外喝酒闲聊,几家二十四小时超市依旧在营业。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超市,营业员正打着瞌睡,我没有打扰这姑娘,自顾自地在货架上仔细翻找着我要的东西。
“老板!”
寂静的超市里,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我险些丢掉手里的东西。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剃着短发平头的男青年左手掐着半只烧鸡,右手捏着两罐啤酒,晃着膀子走向收银台的姑娘。
这一嗓子着实也把姑娘吓了一跳。
”嘿嘿,不好意思奥美女,两罐啤酒多少钱啊?“
收银的姑娘被从美梦中惊醒,看这哥们儿的眼神愠怒中又带着几分忌惮。
这哥们从行为到外貌,的确很难让人与”好人“两个字扯上关系,露出的两条胳膊除了发达的肌肉,上面还分别纹着一些复杂的,鬼画符一样的图案,似是某部电影或漫画里所谓的符文……
男人用油乎乎的纸币结了账,之后便离开了。
轮到我结账时,当我问起姑娘,我”手中拿着的几盒印泥是否含有朱砂“时。
门口离去的男人明显停下了脚步,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我并未得到肯定的答案,姑娘也不清楚,同样我也没有理会这古怪的男人,离开超市,径直走入了回家的单元门。
希望我手中的印泥是有朱砂的,这将是我楼上家里的底牌能否使用的关键,一般都会有朱砂成分的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此时,我一个人拎着东西,站在电梯门前。
按下,电梯从二十二层缓缓下落:
二十一层...
二十层...
十九层...
十八层...
...
我盯着门口的指示灯,电梯在十八楼停了,十八楼正是我家所在的楼层...
停了好久...
这么晚了,谁会从22层去18层停留这么久,搬东西吗?
这一晚上的经历难免让我警觉起来,心底升起一丝寒意,不自觉地去联想。
会不会是红衣女鬼?此刻那东西正蹲在我家门口的某个阴暗角落等我呢?
然后,电梯很快正常下降运行了,不久后来到了一楼。
”叮~“
...
门打开了,一切正常,我走进电梯,紧接着电梯上升,同样于我而言是个漫长的过程。
数小时前胡同里红衣女鬼狰狞的脸历历在目,犹在我眼前,此时要是那东西来搞我,我将无处可逃。
随着电梯上升一层层接近十八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真的害怕开门后...再次见到...那东西...
这一刻,电梯内的我像是即将迎来一场审判,冷汗滴落。
”叮~“
门开了...
我睁大双眼!
想象中的恐怖并没有发生...
我长出了一口气,就快到家了。
看着眼前的家门,走廊里的声控灯亮着。
可就在我刚将一只脚迈出电梯的那一刻!身后的电梯!
”哐~~!“
似乎是吊着梯箱的钢丝绳断了,电梯急速下坠,半个身子还未出电梯的我瞬间失重,向后仰去!
不摔死也得被砸死!
我大脑一片空白!
这下真完了!
然而当我再次睁开眼,我没有死,趴在走廊里,大口喘着粗气。
就刚刚的,电光火石之间一只黝黑粗壮的大手,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凭借一股巨力,将我像一只小鸡一样从砸下梯箱的缝隙中拎了出去!
此刻,救我的人也坐在地上,就坐在我对面轻喘着粗气。
真没想到,救我命的,竟是刚刚楼下超市的那个,胳膊上有纹身的汉子。
”兄弟,我叫穆云星,叫我木头就行了!“
这一晚上,我几番死里逃生,紧绷的神经几度崩溃,我磕磕绊绊颤抖着回答他的话,犹是惊魂未定。
”你...你...好,我叫...蒋天。“
”蒋天!还真是你啊!兄弟!我在22楼租的房间,在这儿都等你一晚上了!啤酒都喝了半箱了,你咋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