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间我就长成了大小伙子。
来到离家千里之外的春城,大学毕业后,成了这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颗螺丝钉。
打工人的日子如一潭死水,总是枯燥且乏味。
直到,那个晚上。
我的整个世界都变了……
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二的傍晚,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如往常一样,加着班。
“咚咚~”电脑屏幕上一条不和谐的消息闪烁,头像是一张婚纱照。新娘是我领导,刚刚结婚不久,正在度蜜月。
我皱着眉头点开那条消息:
“弟弟啊,姐最近忙,这个项目你还得帮姐盯着点……
周日你要是没啥事儿的话,来公司忙一会儿呗......”
加班,加班,不出意外还他妈是加班!
此时,我想一脚把电脑屏幕踹碎,再扇那娘们几个嘴巴。
冷静过后,还是无奈的回了一个。
“恩”
回家时,天已经黑了,我叫上一辆出租车,一路上无心留恋这钢铁城市的车水马龙...
都与我无关,二十多岁的我只有麻木和孤独。
突然!
司机师傅一声惊呼!我恍然惊醒,一辆公交车车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眼前,正极速朝我脸上撞来。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随后,“砰~砰~砰”。
对面的公交车失控了,好在最后一刻,公交车猛转弯避开了我们,撞倒了路边一大片施工围栏。
轮胎拖出一阵黑烟,出租车猛停在那里,我身旁的司机师傅破口大骂。刚刚那一瞬间,我闭上了眼,此时再度睁开眼,我呆坐在那里,心脏狂跳。
我不自觉将冰凉的手摸向胸前的犬牙,它裂开了,这颗我从幼年就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犬牙,就在刚刚,毫无征兆地从中间竖着裂成了两半。
此时,巨大的恐惧将我包围,吞噬。时隔多年,那些深埋的,有关老家白山村的诡异画面井喷般向我袭来!
就在刚刚,即将撞车的一瞬间。
我清晰地,清晰地!看到了一件红衣,趴在公交车司机的背上,操纵着他手中的方向盘!
石二蛋的媳妇!那个身穿红衣的上吊女人!
小时候,我在老石家的坟地里见过这女人!
时隔多年,那抹诡异的红色,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我打开车门,逃也似的下了车。拖着发软的双腿,冰凉的身躯一路狂奔,直到一头栽倒在路边花坛大口喘息。
我好害怕,我怀疑它已经跟上我了,我偷眼打量四周,头顶是高楼,周围是稀疏的行人。我从怀中摸出手机,紧张地拨号……
“嘟~嘟~”
不时,电话被接起了,那边很嘈杂,麻将碰撞声中,我听清了我妈的声音。
“儿子,怎么啦?”
“妈~”
我几乎是用颤抖说出了这声妈。
不久后,我妈那边安静了,显然她听出了我语气不对,匆匆离开了麻将馆,焦急询问我发生了什么。
恐惧中,我语无伦次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勉强大致讲了一遍。
听完后,我妈也显然慌了神,尤其是在她听到我说脖子上的犬牙碎了。她一边碎碎念,安慰着我不要怕,一边慌张地和我重复着我三舅的电话号码,让我挂了电话就打给我三舅。
我正要挂电话,可我妈的声音在最后重复着,重复着,随着刺耳的电流声,突兀地变成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呜呜咽咽,冰冷,恶毒。
“摇~摇~上花轿.......”
听到这儿,我头皮发麻,恐惧,恐惧到愤怒!一脚踹翻身旁垃圾桶,大骂:“去你妈的!”
挂断电话。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鼓起勇气,在恐惧中拨通了三舅的电话。
许久盲音过后,好在那头响起的,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这声音,缓慢,沙哑,让我感到熟悉和安心,是我许久未联系的三舅。
“是小天啊……”
童年的记忆里,三舅是一个古怪的男人,他没有媳妇儿,总是穿着一件黄毛衣,还有,他家里有一个房间总是锁着的。
我明白我妈让我打给三舅的原因,在我认识的人中,也只有三舅能帮到我了。
我通过电话联系上了三舅,似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简单的问候过后,我和电话那头身在农村老家的三舅讲起了我刚刚的恐怖经历,三舅只是沉默着,静静听着,似乎他早已有所预料,知道这些会发生,我还未讲完,三舅便打断了我,缓缓开口:
“天地阴阳时空场,三日后的农历七月十五,是阴气极盛之时,那血衣孽障本该于那时向你索命,三舅我原打算明天坐火车去城里找你,因何它会提前了三天?”
三舅似在问我,又似在自言自语...
“小天!”
三舅不再自言自语,突然开口,语气急切:
“小天,你要认真听我接下来的话,按我说的做,熬过今晚,撑到明天日出,三舅便能救你!”
“碎了的犬牙护身符还在你手里吧,一会儿挂电话后,你要取左手中指鲜血涂抹在犬牙的断口之处,我再教你几句口诀,你要潜心默念,一遍不行就多念几遍,那犬牙就能临时拼好,兴许还能有用。”
“还有,现在距离子时,也就是午夜十一点还有几个小时,你们春城有一家算命馆叫“结缘堂”,具体地点我不知道,也没有电话,但你一定要在子时之前赶到那里找一个姓穆的老板,提你是我的外甥,今晚你便安全了。”
“西北属水,你属木,今夜你的生门就在城市的“西北方”,切记!.......”
虽然这些年我离家多年,鲜少回去,但和我妈一样,我始终还是三舅心尖儿上的宝贝。
一顿嘱咐过后,三舅匆忙挂断了电话,他赶最早一班的火车来春城找我。
不过我老家距离春城很远,三舅最早到怕也是明天日出以后了,对我来说,今夜注定是个难熬的夜晚。
挂断电话后,我便按照三舅的嘱咐,从兜里取出已经碎成两半的犬牙,伸出左手中指,把心一横,一口咬破一个口子,不用挤,鲜血自然涌出,涂抹在犬牙上面。
此时的我,许是由于恐惧,大脑格外清晰,电话里,三舅教我的口诀只字未忘。
闻着鲜血散发出的铁锈味儿,我将整个殷红的犬牙凑到鼻尖前闭眼默念口诀,一遍,两遍,无视路人怪异的目光,当我再次松开手指,原本碎成两半的犬牙仿佛被胶水粘过,就那样神奇地再次拼合成一体,只是难以掩盖裂纹。
做好了第一件事,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一点仅剩两个半小时,我快速点开地图软件,搜索三个字。
“结、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