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双手不自觉地在衣角上反复摩挲,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而那些姨娘们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魏氏的异样,目光紧紧盯着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苏蔓蔓见状,微微蹙眉,心里想着,今日怕是藏不住了,也不知道这些姨娘们知道了事实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夫人,怎么了?那些私房钱呢?您该不会弄丢了吧?”
“是啊夫人,你也知道的,当初你要收,我们可是立马就拿出给您了,您不能这样对我们啊!”
“就是啊,夫人,那些私房钱到底怎么了,您到时说句话啊。”
在众人的一再催促和刨根问底之下,魏氏知道终究是瞒不过的,于是她咬了咬嘴唇,终于缓缓的开口。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愧疚与懊悔的颤抖,“其实……,是前几日,我们去矿场看老爷他们,结果有个官差说……说只要给钱,他们就放许儿回来养伤,结果……结果我没想到……”
说到这里,魏氏也忍不住落了泪。
可是众姨娘们不管她难不难过,一听到那些上交的财物竟然被矿场的官差全骗走了,而且又是为了崔清许,她们当即就不肯了。
秋姨娘甚至直接坐在地上大声哭喊了起来,“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做!那可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现在好了,人没回来,钱也打了水漂。”
“就是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也不商量一下就……”
苏蔓蔓听着身边有位姨娘在低声嘀咕,但又觉得自己的话不妥,愤愤不平的闭了嘴。
面对着眼前各位姨娘的发泄和抱怨哭诉,此时的魏氏拿不出一点主母的气势让她们闭嘴,毕竟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一次确实是她不占理,做了错事,把大家的全部家当弄丢了。
苏蔓蔓听着堂屋内指责声、叹息声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
她转头看着魏氏,只见她满脸羞愧,低着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无从辩驳,只能任由大家数落。
苏蔓蔓冷静的站在一旁,觉得其实今日把这事儿和大家说出来,或许也不是坏事,毕竟现在一切才刚刚向好,若是以后爆出这事儿,那才麻烦呢。
“现在事已至此,我知道大家都很难过,但总还是要想办法面对的。”苏蔓蔓开了口,众人停顿了一瞬,纷纷抬头看她。
这时有姨娘情绪上头了,连苏蔓蔓也跟着怪了起来。
“你别在这里装好人,当初这提议还不是你说的!”
苏蔓蔓沉默了片刻,也理解她们现在情绪上的崩溃,还是认真的道,“可是现在钱是无论如何追不回来的,不如还是好好打算以后的事情吧,以后财物是要记账的。”
或许是因为情绪已经都发泄的差不多了,几位姨娘们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们沉默了片刻,才终于松了口,愿意认真商量以后的事情。
暖姨娘开口道,“出了这样的事儿,以后让我们全相信夫人也是不能的,钱财可以放在夫人这里,可是帐不能夫人来记。”
魏氏低着头,也不辩驳,心里甚至想着,她们还愿意把钱交给自己,已经是对自己的信任了,所以如何记账这事儿,她倒是愿意让渡出这个权力。
苏蔓蔓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只是不知道该选谁好,当然她自己也是不愿意干的,这时她身边的沁太姨娘看她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就小声建议道,“可以让冷姨娘管账。”
苏蔓蔓微微一怔,抬眸望向沁太姨娘,眼中满是愿闻其详的疑惑。
沁太姨娘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冷姨娘的父亲,原就是官府里的文书,冷姨娘打小就耳濡目染,对算账、管事儿这一套,是极为熟稔的。”
“而且,她那两个孩子都还年幼,正是需要照顾的年纪,她也做不了什么别的活儿,我看正好可以一门心思的管账,给家里也出一份力。”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苏蔓蔓觉得沁太姨娘是崔家这些女眷中最沉稳冷静,最有智慧的,所以她的话,她就更加会多信几分。
于是苏蔓蔓提出让冷姨娘管账,魏氏和其他姨娘们安静的彼此看看,竟也都没有反驳,苏蔓蔓便知道看来是可行了。
反正收上来的钱财已经是没有了,各位姨娘们也死了心了,大家见管账这事儿有了着落,也就都离开各自回屋了。
众人离开后,苏蔓蔓看沁太姨娘也出了堂屋,她又想起一件事儿,急忙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太姨娘。”苏蔓蔓叫了一声,太姨娘立马转过身子。
苏蔓蔓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声道:“太姨娘,我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苏蔓蔓的聪慧和坚韧,太姨娘也是看在眼里的,看到苏蔓蔓对自己如此气,觉得自己都受之有愧。
她急忙道,“二少夫人,什么事你吩咐就是了。”
“也不是吩咐,准确的来说,是请教。”苏蔓蔓平易近人的微微一笑,“今日我们去卖那生板栗,即便搬到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大路边上,卖的也不多,这卖板栗的活儿,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沁太姨娘抬起那双被岁月赋予了无数经验的眸子,她目光深邃地望向那大半筐板栗。
她沉思片刻后,悠悠开口道,“二少夫人,你刚也说了,那大路上,多得是骑马或坐车赶路的人,你想,如果你是赶路的人,你会在坐着马车忍受着颠簸的同时,还要自己煮板栗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苏蔓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仿若被拨云见日,心中豁然开朗
太姨娘继续道,“是依我之见,咱这板栗,就该煮熟了再拿去卖。生板栗虽说耐储存,可他们又不需要,他们更需要的是可以直接拿来吃的,香甜软糯的板栗。”
苏蔓蔓点头,“太姨娘,你说的对,明日就照你说的办。”
“另外……”太姨娘犹豫了下又道,“我觉得夫人不适合做买卖,做买卖就得拉的下脸,可夫人哪里行,今日出去一遭,受的打击一定不小吧。”
苏蔓蔓点点头,她也觉得魏氏做买卖不合适,可是若魏氏还是实在想去,她也不能拦着,只能道,“婆婆那边,我会找机会跟她聊聊的,看婆婆自己的意愿。”
太姨娘,点点头,两人默契的也没有再聊下去。
这时,一声声清脆稚嫩的呼喊由远及近的传来。
“嫂子,嫂子。”
苏蔓蔓随着声音抬起头,便看到崔宝宜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她手里捧着个小碗,到了苏蔓蔓跟前,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苏蔓蔓,声音甜甜的撒娇道:“嫂子,我还想吃板栗,昨日的板栗我都吃完了,今天还能吃板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