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次日一早,一声惨叫划破天空。
苏蔓蔓睁眼,发现自己贴在崔清岚身上睡,她老脸一红估摸着应该是崔清岚身上太暖和了,还有好闻的柑橘香。
她心虚地起来想要爬下床,没想到被崔清岚攥住了手腕。
“给小爷腿都压麻了,你还想跑?”
崔清岚睁着惺忪的睡眼,眼底带着玩味,手上却使了大力攥着自己地小媳妇。
“你这无赖,外头发生什么事了,我去看看。”苏蔓蔓恼地在他麻了的腿上轻轻地抽了一下,看着崔清岚龇牙咧嘴的样儿,苏蔓蔓心情有些愉悦。
出门后,居然瞧见家门口围了十几个人。
而自己让爹爹挖的坑里掉了一个人,坑边的人正费了好大的劲儿把这个胖乎乎的人拉出坑外。
此人正是大户家的媳妇,施香云。
施香云一出坑就叫唤的比杀猪还厉害,她小腿上确实鲜血如注,捕兽夹还牢牢的卡在她的肉里呢。
“哎哟哟,杀人啦,苏家杀人啦!”
因着女儿女婿在家,谢荷花包了个喜庆的头巾,看到施香云一早上来就惹了如此之大的祸事,当即就左右开弓抽了她两巴掌。
“呸,你个黑心肝的玩意儿,一大早来触我家眉头。我这坑挖在自家门内,是来捉偷鸡的黄大仙的,谁让你擅闯我家来的。”
因着当初佃田本来就结了仇,而谢荷花本来也就是泼辣的性子。
苏庆安是个包子,谢荷花再不硬气些,他们都得饿死了,前世也是在谢荷花的执着下,才会给苏蔓蔓讨公道。
苏蔓蔓看到娘,再一次泪湿了眼眶,过去就捧着谢荷花的手一边揉一边吹着问,“娘,别把手给打疼了!”
还能比我脸疼?
施香云气得脸上的肥肉都抽抽了。
“夭寿啊!苏老二家里挖个能埋人的坑居然说是捉黄大仙的,这都能埋人了。你们就是想杀人!我这么早来还不是因为你们闺女的婆家不给住宿钱吗,还侯爷,呸,去他的侯爷,这点食宿钱都赖,难怪被抄家。”
此时,崔清岚走了出来,脸色一沉。
苏蔓蔓赶紧过去,同他简单地说了一嘴,“你不是京城的纨绔嘛,我们村里也有恶人不是很正常的嘛,这事儿让我娘来解决。”
果然,谢荷花叉着腰,对着施香云骂道,“咋滴,我闺女婆家欠钱还要我这娘家还啊。你施肥不够有劲儿,还得往人屁眼里抠啊!”
这比喻,都给崔清岚看楞了。
岳母好厉害。
最后在谢荷花的利嘴之下,施香云自然是没占到便宜,因着涉及到罪官,就把村长给叫来了。包括永南侯府的一众落魄的主子也都在场,他们梳洗一番后,瞧着也没那么落魄了。
“村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的腿可能都要断了,我才是吃了大亏的人!”施香云抢着就开始哭号起来,哭得鼻涕直流,一不小心就流入了嘴里,施香云还嘬了嘬咸味儿。
好似谁先哭诉谁便有理似的。
苏蔓蔓看着这妇人扭捏作态,期盼的目光看着村长。
村长约莫五十的年纪,最是公正了,平日里也威严沉默,但是去了县城会带一些碎冰糖分给村里的娃娃们。
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有吃过村长给的糖。
“张家媳妇,先不说你脚伤的事,先说那个侯……崔家的住宿费的事吧。”村长本来想说侯爷的,想到他们被贬为庶民了,急忙改口。
说到这个,崔家的人一个个皆是一脸怒意。
“她要我们给一百两银子呢!”
“怎么不去当绿林大盗呢!”
“我们是被贬为庶民了,不是被挖了脑子,你说多少钱就给你多少钱啊!”
以前侯府没被抄家的时候,在场的个个都是爷,一百两就算是贵一点也随手就给了,但现在往后一大家子的人生计都是问题呢,一百两银子是绝对不可能给的。
崔家的人一番说,围观的村民们也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施香云。
“一百两都能买你家房子了吧,你家的床镶金的啊,人家躺一下就要少十两金子?”
“张家婆娘,你这是杀年猪啊,杀一波,吃三十年啊!”
“真是败坏咱们村里的名声!”
村里人的嘴就跟淬了毒一样。
施香云若不是伤了腿,都想跳起来把说话的这几个人一一打过去。
但是住了她家,就要桉她的规矩来,她梗着脖子道:
“他们崔家上下十七口人啊,昨夜里住了我十五间房啊!一两银子一间,不得十五两啊,还有她昨夜要了一碗燕窝,她,要了一盏参茶,还有什么汤汤水水的不计其数,怎得,老娘不算钱,开善堂啊?”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用一样的眼神看着崔家的人。
都贬为庶民了,还摆什么贵人的架势。
被施香云点到的都是几个得宠的姨娘,气得曾经的永南侯崔寻章给她们每人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贱人,你们怎敢!”
施香云撅着嘴看着狗咬狗一幕,继续掰着胖乎的手指算着,“还有昨夜里我可是煮了足足三十道菜,鸡鸭鱼肉俱全。那个打人的,你也没少吃。”
崔寻章脸一垮。
永安侯府都被抄了,哪来的一百两……
这时侯夫人魏氏在人群里看到了二儿子崔清岚,宛如拽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岚儿,我们家受此风波,让你媳妇暂借咱们一点钱好不好?”
崔清岚回眸看了苏蔓蔓一眼。
苏蔓蔓满脸警惕,他是知晓自己偷藏了嫁妆的,但是这个钱若是敢动,自己就是拼死也要找着机会也要做寡妇的!
“娘,哪有男人花媳妇钱的,更别说蔓蔓遭了我们家牵连,嫁妆都充公了,我岳父岳母只有几亩薄田,他们哪里有钱。”崔清岚回绝道。
“我看你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魏氏以双手覆面,泪流不止。
崔清岚嘴唇微动,想去安慰他娘,却被魏氏一把甩开。
“还钱!还钱!还钱!”
施香云一声又一声的催促,村民们又乐得看笑话。
这时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从屋里走出来,他走到人前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而嘴唇又干又白,一副可怜模样。
崔清许挨着崔清岚堪堪站稳,然后取下脖子上的玉佩,是一块半边麒麟的玉佩,那玉佩水头极好,还夹杂着一抹绿,这玉佩的价值不可言喻。
“这个用来抵房钱正好!”
施香云急忙将玉佩拽入手中,脸上挤出的肥肉带着贪婪的笑意。
崔寻章和魏氏都变了脸色。
“许儿,这玉佩对你意义非凡,怎能……”
“是啊,让岚儿想想办法,他毕竟比你朋友多,岳父岳母也都在这村里。”
苏蔓蔓没眼看这对夫妇,玉佩再重要也是死物,大儿子的付出就不要,偏偏要为难崔清岚,难道他是捡来的不成。
从刚才崔清岚没有说出自己的嫁妆的事,苏蔓蔓暂时在心里已经把他划到自己人这一边了,心中自然替他鸣不平。
“爹娘,咱们侯府虽然倒了,但是我们崔家人不能被人戳脊梁骨。”原本病弱的崔清许铿锵有力的说出这句话,掷地有声。
崔家人纷纷抹泪,都用仰望的目光看着崔清许。
“清许,你这样的才是我们崔家的好儿郎!”
“咱们崔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定会熬过去这道坎的。”
苏蔓蔓:???都忘了是被谁连累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