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山庄,富可敌国。
当年,顾家夫人染疾身亡,一时没人看管的顾鹤莲从府中被人拐卖到了西北外族人手中,正巧碰上领兵出征的黎崇刚,黎崇刚救了他,又将拐卖他的人贩子送进官府。
顾鹤莲从此改名,黎贺,成了黎家老二,黎婉的哥哥,黎正的弟弟。
大门打开,许北安一身缟素。
“顾公子,内人已逝,还请不要打扰了她休息。”
“呸!”
顾鹤莲一把薅住许北安的脖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见她。”
许北安侧身让开,黎婉的棺椁就在身后。
“顾公子若是想看,便看吧。”
他眼下乌青一片,失神落魄的样子,引得周围人心疼不已。
成婚三年,他们夫妻二人一直和睦相爱,每逢年节不仅会在城外建粥棚还会亲自施粥。
“开棺。”
顾鹤莲盯着棺椁,吩咐道。
“公子……”
“开!我说开棺就开棺,你是猪耳朵么。”
顾鹤莲伸手,薅住管家顾成扔向棺材。
“开。”
顾城挥手,一行人上前,将棺钉撬开。
“公子,您看。”顾成的声音有些颤抖,黎婉的尸体已接近干尸状态,形如枯槁,尸斑在身上肆无忌惮的蔓延,一脸的伤痕,甚至连面容都有些认不出。
“铁佛山的山阴面有许多有毒的荆棘,她被那些藤蔓刺伤,是中毒而亡。”许北安从袖带中掏出一个金镯子,“婉儿临终前,让我将这个还给你。”
那个金镯子,是她及笄之日,他送的礼物。
金镯背面,是他亲雕的鸳鸯和大雁,大雁代表忠贞,鸳鸯代表爱情,两者一起,意味着忠贞不渝的爱情,意思是他始终如一日的爱她。
当初因为一些原因,她不得不嫁进镇远侯府。
但是她现在还给他,是因为她爱上许北安了么?
顾鹤莲无法接受……
“不!”
顾鹤莲狠狠一拳,砸在石狮子上。
石狮子上一个拳坑,拳坑周围,细细碎碎的蜘蛛纹裂。
人群中,文相惊异。
从前只知道黎家两兄弟,黎正善战,黎贺善策,没想到黎贺,也就是顾鹤莲的武艺内力不逊于黎正。
“顾公子请让一让,我要送夫人去永陵了。”
失魂落魄的顾鹤莲被撞开。
万物失色,天地似在旋转,崩塌。
他不愿相信,黎婉就这样死了。
漫天的灵钱在空中飞舞,追随着黎婉的棺材而去。
围观的人群也在此时无声的消散。
突然,肩头被人拍了拍,顾鹤莲抬头,“文老头?”
“顾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你怎么在这?”
“这天家马路,我就不能路过了。”文相背着手道。
“哼!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来吊唁婉婉的。”
“老夫见不得你们小辈难过,顾公子,不如跟老夫去个好地方?”
……
城郊,铁佛寺。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顾鹤莲站在门口,满身抗拒。
“西方极乐,可不是个好地方。”文相双手合十,虔诚一拜。
“呵!”顾鹤莲狠狠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文相跟上。
凉亭内,两人对峙而坐。
“你知道这是哪?”文相替他斟完茶,而后道,“自从黎将军逝去,每个休沐日,黎婉都会来这里坐一会。”
“这?”
文相点头,又指了指山下,“你知道那是哪?”
“西郊大营。”
“你的意思是,黎婉来这是为了看西郊大营?”顾鹤莲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西郊大营是黎家军的老窝,黎家军是他们黎家几代人的心血。”
顾鹤莲点头,“黎家所有人都可以为了黎家军放弃生命,包括我。”
一声战友情,一生兄弟情。
他生性自由不爱被管束,在军中磨练那几年虽然日子痛苦,但却收获了不少好兄弟。
“如果你是黎家军的主帅,你在临终前会说些什么?”
顾鹤莲微微一怔,随后骂了句,“老狐狸。”
“顾公子当局者迷啊。”文相拱了拱手,将茶一饮而尽,而后背着手踱布下山了。
顾鹤莲冷笑,黎家军除了有一块虎型兵符,还有一块龙纹令是先帝所赐,龙纹令只有黎家人和现任皇帝知道,不出意外的话,龙纹令就在黎婉身上。
以黎婉的性格,她即便出事,也必然会先将龙纹令安置妥当,绝不是儿女情长,归还他什么白玉簪。
难道,她将龙纹令给了许北安?
顾鹤莲有些吃不准,按理来说,龙纹令只能传给黎家人,但如今黎家无人,不排除黎婉审时度势将龙纹令传给许北安的可能,而许北安方才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龙纹令一事。
想罢,顾鹤莲下山,趁着天色将暗,朝西郊大营去了。
黎婉一死,如今的西郊大营由许北安暂管着,只等过些日子,周老将军从西南回来,由他接手西郊大营。
西郊大营如往常一般,井井有条,但空气中却散着股淡淡的哀伤,依稀可见七道竖起来的白幡。
那是黎家军的传统,若有人逝世,便树起白幡,以示祭奠。
顾鹤莲掏出块刻有龙纹的玉佩,将其装进随身的香囊中,而后扔给守卫的士兵,“喏,叫你们当家的出来见我。”
守卫的小兵不明所以,正要赶人时,突然看见顾鹤莲腰间象征青莲山庄的莲纹,想了想,拿着香囊进帐了。
没一会,中军将军,秦伯松快步出来。
秦伯松没废话,朝他行了个军礼,而后恭恭敬敬将他迎了进去。
主帐内,顾鹤莲端着茶呼噜噜的喝了口。
“东西,你看着了?”
“是。”秦伯松点头,有些为难。
“昨儿许大人拿着虎符还有圣旨刚刚接管了咱们这,今儿您又拿着龙纹令出现,我实在是不知该相信谁了。”秦伯松挠了挠头,他原先是顾鹤莲手下的副将,几次三番的差点丢了小命,都是顾鹤莲救的他,所以跟顾鹤莲,他也不瞒着,有什么说什么。
顾鹤莲没说话,眼神寒了又寒,心中将许北安骂了个狗血淋头。
“狗日的许北安,最好别让老子发现是你害死的婉婉,否则老子将你全族拖去喂狗。”
“郡主她……”秦伯松也不是傻的,一瞬间明白了黎婉死的蹊跷。
“许北安?”秦伯松没出声,朝他对了个口型。
“好了,此事你就当不知道。”顾鹤莲拍了拍他,收起那块龙纹玉佩走了,临走前交代道,“今日之事,你且谁都不要说,就当我没来过。”
兹事体大,秦伯松知道轻重。
“将军!”
顾鹤莲快要出帐时,秦伯松突然喊住他。
“若是之后,您查明了此事的真相,千万别瞒着兄弟们。”
“嗯。”
顾鹤莲意味深长的嗯了声,随后快步离开。
接下去,他有很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