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
怎么劝?
胡大海是个好人,这一点李氏非常清楚。
可她是谢四郎的未亡人,她必须得替他守节的。
想到这儿,她咬咬牙,便拄着拐杖离去。
身后,却传来了胡大海无助的哽咽声。
李氏不敢仔细听。
她来到驿站后院,只是任瑟瑟北风吹乱自己那头乌黑的长发。
“我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的。”她红着眼眶,反复告诉自己,“我生是谢家人,死是谢家鬼,我不能有其他想法的。”
见李氏离开,沈婉也追了上去。
听了这话,她冷冷地说:“胡大哥明天就要走了。”
“如果错过,可能这辈子你都没机会了。”
一听这话,李氏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拐杖,目光有些飘忽不定:“他走他的,关我什么事?”
“真的和你没关系?”沈婉走上前,死死地盯着她那双微微泛红的眸子。
李氏将目光移到别处,倔强地说:“没关系。”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错过了胡大海,她的心会痛。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走出那一步。
“没关系就好。”沈婉眼睛一转,故意说,“其实我也觉得你们不大合适,改天我再给你介绍个好的。”
“对了,你说那个褚卫怎么样啊?”
“他年纪虽然大点,但好歹是县令,人长的也不错。”
李氏脸一白。
“少夫人,你别开这种玩笑。”她沉着脸,不悦地说,“我不会改嫁的。”
沈婉拍了拍她的肩膀,嫣然一笑:“行,你不想改嫁我们也不会逼你的。”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想改嫁,我和世子爷都会支持的。”
“你才二十几岁,余生还很长,你总得为自己考虑一下。”
“如果四哥在天有灵,相信他也一定会希望你过的幸福。”
会吗?
李氏不信。
在她眼里,改嫁是件很丢人的事。
她宁可去死,也不会像赵氏、孙氏那样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见她还是不为所动,沈婉决定下一剂猛药。
“既然你不想改嫁,那一会儿直接回房间吧,别去前厅了。”她想了想,说,“胡大哥喝多了,吐的胃都出血了。”
“如果你过去,我怕他会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一听胡大海胃出血,李氏立刻急了。
“他严重吗?”她一把拽住沈婉的衣袖,焦急地说,“你快去看看,给他开点药啊!”
见李氏如此在意胡大海,沈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不明白,明明郎情妾意,就因为一个寡妇的身份,两人就不得不分开?
“既然你不喜欢,就别管他的事了。”沈婉故意说,“其实让他吐一吐也好。”
“等知道痛了,或许就能把你忘记了。”
话音未落,她便扔下李氏,径直向前厅走去。
此时众人大都喝多了,有的趴在桌上哭,有的在仰天大笑,现场乱成一团。
谢慕白和王七却依旧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品着酒。
见她走了过来,王七不由地笑道:“保媒的回来了?”
“对啊!”沈婉冲他做了个鬼脸,坏坏地笑道,“要不要替王七公子也介绍一个呢?”
王七脸一黑。
“没大没小的!”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没好气地骂道。
沈婉调皮一笑。
谢慕白也没生气,只是冲她勾了勾唇。
保媒就保媒吧。
如果换成从前,他肯定无法容忍寡嫂改嫁。
可自从经历了赵氏、孙氏的红杏出墙后,他想通了。
谢家遭难,他没理由绑架她们一起受苦。
她们还年轻,她们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如果有合适的男人,他还是希望她们能嫁过去的。
沈婉冲他笑了笑,这才到胡大海面前。
胡大海喝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倚着墙壁坐在地上,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黑鹰,扶他回房吧。”沈婉看了,淡淡地说。
即便心事重重,黑鹰也不会喝酒的。
酒易误事。
他是暗卫,自然不会轻易去碰。
黑鹰刚伸手,却被胡大海一把推开。
他打了个酒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别……别管我,让我直接喝死算了!”
“死什么死啊!”沈婉没好气地说,“黑鹰,把他送回房去!”
“如果再敢挣扎,就直接把他给捆了!”
听了这话,黑鹰一把将胡大海拽起,直接扛在了肩上。
“你这个车夫不简单啊!”王七品了口酒,似笑非笑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也没否认,只是冷笑道:“嫂子也不简单。”
王七一听,气的差点直接把酒泼这病娇美男脸上。
他们夫妻俩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缺德,专门喜欢拿人开玩笑。
可再看看喝的如一滩烂泥般的胡大海,王七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胡大海难,自己却更难!
胡大海喜欢的是个立志守节的寡妇,而自己爱上的却是自己的亲嫂子!
这种不伦之恋,连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过分。
想到这儿,他拿起酒坛便往嘴里灌。
谢慕白看了,微微一笑。
很快,黑鹰便将胡大海扛回了房间。
沈婉并没有给他醒酒汤,只是把胡大海一人关在屋里。
李氏躲在拐角处,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这丫头可真是的,她怎么可以这样?
胡大海都醉成一滩泥了,就算没有醒酒汤,身边好歹也得留个人照顾啊。
想到这里,李氏咬咬牙,终于拄着拐杖走了进去。
她并不知道,这一切丝毫不差的全都落在沈婉眼底。
第二天一早,胡大海房门打开了。
李氏拄着拐杖,匆匆走了出来。
“四嫂,好早啊!”沈婉站在门外,坏坏地笑道。
一看到她,李氏慌了神。
她涨红了脸,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沈婉瞟了一眼。
只见李氏如雪的玉颈上,赫然有着一个鲜红的吻痕。
“你脖子怎么了?”她故意问。
李氏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解释道:“蚊子……一定是蚊子咬的……”
一听这话,沈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并没有说什么,但李氏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如今天寒地冻的,哪里来的什么蚊子呢?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
昨晚她只是见胡大海身边没人照顾,便想在那儿陪一会儿。
可胡大海却又哭又闹,害的她只能上前安慰。
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不过她敢对天发誓,他们之间并没发生实际性关系。
胡大海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刚啃了一口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这话若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