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陌生男人来得突兀，虽然生了副人模狗样，又穿着锦衣华服，眼里却透着一股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沈岁眠第一反应是要将这乱叫她名字的油腻男人给拔了舌头打断手脚。
但这想法才转上心头，就被她按了下去。
这人看起来有几分面熟，但她没想起来。
“这是相爷的园子，你是哪里来的大胆狂徒？！”
九野在她面前，抬手将那男人给挡住，刚想大声喝骂，却叫方氏先一步拦住。
那男子皱了眉，“我自然知道这是傅相的园子，你是哪门子的狗，来这儿朝我吠叫？”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碧影撩开花厅的帘子，叶灵灵走了出来。
“九管事，这是我请来的人。”
方氏向那男人福了一福，朝九野介绍道：“九管事，这一位是凉山王陈氏的嫡长子陈令，也是陈家的世子。同样——也是沈姑娘之前未过门的夫家，今日是得知了沈姑娘被送来了绣园，特地上门，想向相爷要了沈姑娘的身契，来接沈姑娘离开呢。”
那陈令道：“这位妈妈所言不虚。”
从陈令的嘴里，包括沈岁眠在内的几人又得知了一事——
那便是当初沈岁眠尚且还是江南织造沈氏千金时，沈父曾为她定下一门娃娃亲，对象就是凉山王的嫡长子陈令。
不止如此，陈令还带来了当年的婚书，展开一一递给众人看过，不似作伪。
叶灵灵笑着接道：“虽然之前沈姑娘疯疯癫癫说过一些怀了表哥孩子的傻话，但陈世子在沈姑娘来之前已同我说过，沈姑娘早前在江南时，便是这样无拘无束的性子。”
叶灵灵后来听园中其他的老嬷嬷说，府中备了一本暗册，是用来记录被相爷宠幸的女子的，如今仍是一片空白。
她这才明白自己那一日被沈岁眠给耍了。
叶灵灵笑着瞥了沈岁眠一眼，“有情人重聚，真是美事一桩，我先替表哥祝沈姑娘前途无量了。”
陈令道：“多谢叶小姐，借你吉言。”
两人言语间，似乎已经将沈岁眠做主给“嫁”了出去。
与此同时，陈令摇了摇扇，示意一旁自己带来的仆人呈上一件件价值不菲的珍玩与文房四宝。
“傅相照顾了我未过门的妻子这么久，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托盘一一被放在一旁，珠光闪耀，满室生辉。
方妈妈喜笑颜开，“陈世子也太气了。”
九野不是个笨人，自然会疑惑。
“可凉山王的封地在滇南一带，又如何与沈姑娘家结亲的？况且如今……”
他看了一眼沈岁眠，断然道：“沈姑娘已是主子的侍女，不能轻易与别人离开。”
“而且——”九野朝陈令打了一拱手，“陈世子若真是诚心想带走沈姑娘，所以朝相爷表达谢意，便该过明路，递拜帖，带着婚书与我家主子亲口言说。而不是今日带着这么多下人，不清不楚地被人放进后院。”
说罢，九野环视一圈，舒云楼的下人在这一眼里尽数低下头去，不敢正视对方。
“近来京中西狄细作颇多，按理来说，入园之人都该搜检一遍才行，不知道是谁把陈世子连同这群人放进来的？”
他平日跟在傅厌辞身后默默行事，凡事亲力亲为，甚至能撑船渡湖掌灯，看起来实在太像个干杂活的，以至于叶灵灵与方氏都将他当成娄十四不在时的傅厌辞小跟班。
敢这样明目张胆放人进来的，自然是叶灵灵和方氏。
“九管事大概不知道，傅大人离开时，将内务之事统统交给了小姐打理，今日有贵登门，怎么有把人赶出去的道理？再说陈世子贵为凉山王嫡子，是正经宗室，身边怎么可能有细作？老身这才将陈世子迎进来的。”�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