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邪王难驯服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自我折磨
    稚嫩的童音却说出了最残忍的诅咒。

    慕芸萱好似神魂离体一般,脸色白如鬼魅,牙齿不停打颤,她想爬起来去阻拦,却因为全身无力,只能艰难地手脚并用往前追去。

    但诺儿的消失速度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不过一个低头的瞬间,那道小小的身影就再次融入光团之中,消失无踪。

    “不——”

    慕芸萱撕心裂肺的大喊,伸出手去拼命挽留,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眼前景物迅速粉碎崩塌,逐渐沦为废墟。

    在剧烈的震荡中,她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仍旧安稳地躺在百里浚怀中,窗外的夜色也仍旧那样平静。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改变,只除了愈发东斜的月影。

    原来那不过是一个噩梦。

    但这个噩梦实在太过真实,一切细节仿佛都还历历在目,一下一下,叩打着慕芸萱的心脏,让她感觉到了窒息般的苦痛,许久也无法走出来。

    缓了一会,待身上的冷汗退却之后,慕芸萱小心地从百里浚怀中离开,想要下床去给自己倒一杯茶,润一润干如火烧的喉咙。

    哪知脚刚一落地,她便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不自觉往后倒,正好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

    慕芸萱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皮,看到的却是百里浚那张充满担心的脸。

    她费力地想扯出一抹笑来,无奈动了动唇,却只挤出了一个不成样的弧度。

    百里浚抱紧了她,看着她血色全无的脸,手背贴上她的额头,炭一般烫手。

    “萱儿!”他大声唤着她的名字,努力不让她失去意识。

    慕芸萱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只言片语,便再次坠入了黑暗。

    这一次,她谁也没有梦到,只是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中游走,时晕时醒,晕的时候,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世界好似就此毁灭,只剩下永恒的黑夜。

    醒的时候,她依稀可以听见耳边的人声,有熟悉的,又不熟悉的,有说话的声音,也有走动的人声。

    就在这样无奈的徘徊中,慕芸萱渐渐感觉到身体如同火烧一般滚烫,却又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刺骨寒意,好似身处于冰火两重天的地狱,那种滋味,是个常人都难以忍受。

    于是,她开始不断地梦里梦外奋力挣扎,试图摆脱这痛苦的折磨。

    终于,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她听到可有人叫他的声音。

    那个声音悠远飘渺,却又像一道灿烂的曙光。

    他不断在说:“萱儿,你醒醒,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要坚强——”

    一声声,一句句,成为支撑她的巨大力量,几次把她从奔溃失控的边缘拽了回来。

    是啊,她的想起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骨肉,她不能让它出事!

    这样想着,慕芸萱最后一次使出仅存的全部力气,终于从那绵长的黑暗中挣扎了出来。

    再度恢复意识,眼前已不是夜色和月影,而是晨光和白昼。

    慕芸萱下意识眯起了眼,适应了许久后,才开始就着模糊的视线打量身边的一切。

    还是那间熟悉的屋室。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颜色,还有熟悉的香气。

    入目一切皆维持着原本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宁静温馨,似乎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早晨。

    远处的鎏金香炉折射着刺目的光,袅袅香烟从镂空的图腾间飘逸升腾,充盈在模糊的晨曦中,仿似一汪静谧澄澈的清泉,自她鼻端淌过,溶解了她凝滞的血液,将她混乱的神经细细抚平。

    梦靥和苦痛随着烟气和旭光逐渐消散,仿佛黑暗中的所听所见不过是一场幻象,天明之后,寻而无踪。

    是宁神香的味道。

    从前慕芸萱总觉得这个味道过分绵软,甚至有些突兀。今日,却分外叫人心安。

    久违的真实感随香而起,唤醒了她沉睡的神志和知觉。

    慕芸萱尝试着动了动身体,但骨头就像年久生锈的铁架,脆弱僵硬,稍稍挪动一下,都好似快要碎掉。

    尽管如此,她还是艰难地撑起虚软的身体,努力许久,虽然狼狈,到底坐了起来。

    刚准备喘口气休息一会,指尖忽然扫过一缕温热的吐息,诧异地低头看去,有一个人正趴在床边,埋首深眠,宽厚的肩膀一起一伏,平缓中透着浓重的疲惫。

    不用说,那个人一定是百里浚。

    窗外阳光大盛,照进屋内,一片晃眼的白,辨不清究竟是什么时辰。

    慕芸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百里浚在这里陪了她多久。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梦里那个急切的,压抑的,散发着恐惧的声音,就是属于百里浚的。

    他是该有多么害怕,才会那样颤抖地唤着她的名字。

    寻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坐在床上,安静地注视着百里浚的睡颜。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尤其衬着身后明亮的景物,显得面容格外黯淡。从慕芸萱的角度看过去,还能依稀瞧见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渣和眼睛下面一圈淡淡的乌青。

    自己大约很是让他担心了吧?

    手伸了出去,却猛然停在咫尺之处。身边人微阖的双目,紧抿的薄唇变成了一双大手,紧紧揪住她的五脏六腑。

    愧疚、自责等等矛盾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像极了风雨欲来前,寥寥天幕下疯狂卷动的阴沉云海。

    她这一生,亏欠的人很多。

    最无辜的便要数百里浚了。

    过去,自己为爱昏了头,硬生生夺走了他唾手可得的皇位,害得他自己手上最引以为傲的长剑,悲惨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今,她将他拉进这场本该属于她的复仇,利用他,伤害他,最后还要他为自己担惊受怕,而她却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留下他的孩子!

    曾经的他,是多么的杀伐决断。

    战场上,提刀染血,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会这般患得患失,还不是因为在乎?

    如果她有一点良心,至少该为他考虑一次,帮他留下这个孩子,不能再让他经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这样的念头不断在脑中徘徊,又痛又悲中,一股病气涌了上来,慕芸萱经受不住,咳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