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旧疾还是心病
不知是钦天监点算有误,还是确实事发突然。
扎营之后,夜半刚过,便开始天降暴雨。
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顷刻间整个猎宫别全部笼罩在雨幕中。
滚滚雷鸣,惊醒了所有人。
已入安眠的猎宫再次忙乱起来。
贵人们虽有厚实的帐篷,顶层亦加了雨布,不必担心漏雨之事发生。
但是雨水捶打在雨布上的声音,实在是吵得人心烦。
再加上惊雷不住在头顶炸响,远处还隐隐传来野兽的嘶吼声,这一夜着实让人不甚愉快。
而这一夜,对徐容容来说,痛苦更甚。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大雨如注,捶打在她身上如鞭笞一般。
她陷在无尽黑暗中,四周隐隐传来哭喊声,渐渐的,那声音变得凄厉起来。
她听出来了,那是文摇和洛书的声音,她们在向她求救,可她却无能为力。
很快,凄厉的声音消失了,接着传来的是各种各样的嘲讽声,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她看不清那些人的嘴脸,但却能清晰的看到他们神情,他们嘲笑着她的无能,讽刺她连一个女人的本份都做不到。
“贱人,活该得不到侯爷的爱!”
“平白侵占了侧夫人的名头,却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侯爷连碰她一下,都觉得恶心呢!”
“没用!”
“真没用!”
谩骂嘲笑与雷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她头痛欲裂。
她双手抱头,想要呼喊。
可是,她能喊谁呢?
谁能来救她,来帮助她呢?
她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拼命伸出手去,可最终什么都抓不到。
下一瞬,一切静止下来。
她刚想睁开眼,但一道带着霹雳的利箭穿胸而过。
她感觉到浑身的血液涌了出来,痛得她浑身痉挛。当穆戎听见呼喊,闯进徐容容帐中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娇小的女子缩成一团,无力的蜷在榻上,手捧着胸口,浑身发抖。
文摇跪坐在榻前,无助地呼喊着小姐,颤抖着用帕子为她擦拭额头冷汗。
“她这怎么了!”穆戎大惊失色。
“侯爷……”文摇回过头,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救救小姐。”
顾不得多想,穆戎疾步上前将徐容容紧紧抱在怀里。
怀中地少女仿佛从刚刚从冰窖中出来一般,冷得让他心惊胆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旧疾吗?”
他并不曾听说徐容容有如此严重的旧疾。
王府医诊脉时也从未提起过此事啊!怎么……竟然严重到如此地步?文摇擦了擦眼角地泪水,摇头道:“并非旧疾。但近两个月来每逢雨夜小姐便会这样,奴婢们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待到雨过天晴便会好转。可往日仅是头痛,奴婢们守着便好,今夜不知怎得,连心口都开始痛了。”
“传医者!”穆戎吩咐。
“别……别……不用……”徐容容混沌中呢喃道。
她压抑着痛楚:“文……文摇,别担心……一会……一会便好。”
她想握住“文摇”的手,但今日的手有些大,她握不住,只得无力的轻拍两下,以作安抚。
“小姐……”文摇张口欲语。
穆戎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说破。
徐容容手捂心口的位置,正是前世中箭那处。
若非旧疾,那便是心病吧……她一定很痛。
穆戎的心狠狠揪起,吩咐文摇:“看看帐外雨篷下的篝火熄了没有,快去取些热水来。”
文摇不敢耽搁,连忙退出帐外。
穆戎深吸一口气,用手抵在徐容容的心口处,缓缓注入内力。
一炷香之后,徐容容停止了颤抖,温热的内力让她舒缓了许多。
但对于恍若置身冰窖的她而言,这样的温暖还不够,她还想要更多。
她下意识的用手抓住抵在心口处的大掌,紧紧扣住。
她想要这温暖可以贴的更近些。
然而于穆戎而言,他手掌附着之下便是她胸前绵软之处。因她的用力,使他的手紧紧覆在浑圆娇挺之上,一时竟无法抽离。徐容容的呼吸逐渐平缓,但眉头依然紧蹙,想来头痛尚未缓解。
穆戎腾出另一只手,点在她的眉心处,同样为她注入内力。
又过了许久,徐容容终于在穆戎的怀中沉沉睡去。
帐外的大雨磅礴,此刻在她耳中已渐成催眠之曲,助她赶走噩梦。
……
营帐之外,大雨被夜风裹挟,围着雨篷翩然起舞,再次浇灭了文摇好容易生起的篝火。
又冷又湿的她,咬着唇,抖着手又点燃一枚火折子。
风雨吹过,火折子只升起两缕黑烟,便又灭了。
文摇抬手拭去额发上的雨水,焦急的在袋中翻找,但里面已经空空,所有的火折子已经用完了。
怎么办……
小姐还在等着热水……
“给你。”一枚点燃的火折子递了过来。
穆艾已经在旁边看了许久,终于耐不住出手,“这个可防风雨,是我们行军常用,与你们家用的火折不同。”
文摇赶紧在裙摆上擦干手上的雨水,双手接过:“多谢。”
但她此刻亦已冻得手脚发麻,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将木柴点燃。
见她动作笨拙,穆艾有些嫌弃。他将火堆打散后重新填了干柴进去,篝火很快便燃了起来。
“多谢大人!”文摇盯着篝火,目光闪亮。
“第一次出府?”穆艾挑眉。
文摇点点头,为自己的笨拙有些羞愧。“我叫穆艾,虽侯爷去过徐府几次,似乎没有见过你。”
“奴婢文摇,先前一直在内宅服侍大小姐,外面的事都是洛书在做。”
“怪不得这么笨。”穆艾嘟囔着。
文摇:“……”
她想反驳,但想到穆艾贵为军中副将,今日又帮了自己的忙,因此便忍下:“奴婢知错。”
“……”穆艾感觉自己好似一拳打到棉花堆上。
但见到她浑身已被雨水打湿,双颊也冻得发紫,可依然不顾自己,只想着添柴烧水,心里有些不爽,他脱下身上的斗篷递给她。
文摇有片刻错愕,推拒道:“多谢大人,奴婢不冷。”
“穿上!”穆艾没有多少耐心,他直接将斗篷裹在文摇身上。突然而来的陌生气息,令文摇十分不适,但看着眼前男子不悦的神情,她只得隐忍下来。
……
帐内,徐容容已睡得香甜,可穆戎就没那么好过。
方才情急,他半倚在榻上就将她抱在怀中。
此时半边身子已经麻木,但他不敢动,怕一不小心就惊醒了她。
再加上他一只手还覆在她的心口之上,随着她呼吸起伏的绵软之处灼得他手心发烫。
他静静的看着她,在心中描摹了无数遍的眉眼,就这样清晰温柔的呈现在他的面前,不住挑战着他的自持之力。
意志和欲念对抗了许久,他俯下身去在她的唇畔轻啄一口。
她病着,他只想在这偷来的安宁中浅尝辄止,以解相思。但一旦触碰到她,他便不舍离去,如上瘾一般一遍又一遍,轻轻描摹着她的唇型。
浅浅吞下,又缓缓放开。
反复之间,情念便蓬勃而出,催动了他的进攻。
唇瓣间辗转厮磨,仿佛身在战场一般,舌尖如刀枪叩开她的唇齿,狠狠侵入,肆意掠夺。
“唔……”她耐不住呼吸被夺走,迷蒙间轻声抗议。
而就这一声,仿佛是驱动战士前进的号角,催散了他的意志,引他不住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她。
看着被他灼得娇艳的红唇,他舔舔嘴角:好甜,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