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器闻言,抬起头,泪眼朦胧的说道:“父亲,您可不可以,再说一次小时候的道理给我听!”
赵武闻言一愣,道:“以前总和你说,你却不听,怎么这次却要听了?”
“也罢,为父就最后一次说给你听!”
赵武缓缓说道:“不是……”
说到此处,他的身体猛的一晃,他感觉自己最后的生机正在远离自己。
赵文器感觉到了赵武的异样,连忙道:“父亲,您……”
“不要多言,听我说……”赵武抬手,阻止赵文器说话。
随即,他脸色变得涨红起来,断断续续说道:“你听好了……”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是自己的事要做到最好,为父为你取名为赵文器,便是希望将来……将来你能成大器……”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
“是自己的事要……要做到最好……”
听着赵武勉强、重复的说着此番话,赵文器终于忍受不住,一把抱住赵武放声大哭起来。
同样的话,赵武曾经说了无数次,多到他将这些话深深刻在了心中,并以同样的话要求属下。
以往的每一次,赵武在说这些话时声音都很大,只有这一次,声音最小。
然而,在赵文器的心中却是最大声。
他终于意识到,那个他认为严厉、冷血、无情的父亲,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此刻,他只想大哭,将心中的惶恐、不舍,全都释放出来。
或许,他也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落泪。
一旁的赵武与彭飙见到此种场景,皆面露不忍,转头看向门外。
彭飙暗中唏嘘不已,赵武所说的话,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发自内心的告诫。
父爱如山,他们不善于表达,但他们总会以自己的方式去做出让人感动之事。
而当子女真的明白过来父亲的深意之时,一切都晚了。
屋外,风越来越大,吹过破旧的门窗,响起一阵呜呜然之声,仿佛哭泣之声。
十多息后,一道钟声突然从远处响起。
“铛……”
彭飙听出,这是越皇钟的声音。
到了半仙器这等品阶,器物也有了些许的灵性,此时,他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逝去。
“铛……”
又是一声钟声响起。
随后,越皇钟的钟声接连不断响起,一共响了九声。
京城中的人,无论凡人也好修士也罢,都听到了钟声,也听出了钟声中蕴含的悲意。
许多人听后,眼神都闪烁了起来。
与此同时,云寒宫内,盘坐在地的赵寒月听到钟声,两行清泪顿时顺着白嫩的脸颊流淌而下。
片刻之后,她深吸一口气,轻启红唇,自语道:“一路走好!”
“我会守护你留下的越国,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
过了许久,赵文器终于停了下来。
他轻轻将赵武的尸体放在地上,站起身来,眼中满是仇恨之色。
赵武是当年与虎渊亭一战伤到根基,拖了这么多年,最终生命耗尽陨落。
因此,在赵文器看来,四象宗必须覆灭,虎渊亭也必须死。
只是,此时还不是机会。
“二叔,父亲有没有说过,他想葬于何处?”赵文器看向赵伐,问道。
赵伐想了想,道:“大哥倒是未说,不过……”
说到此处,赵伐猛的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了一旁彭飙散发出来的巨大气势。
赵伐一惊,立刻看向彭飙。
但彭飙的目光却是看向门外。
赵伐当即顺着彭飙目光看去,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院门上方,站立着一道人影。
这是一名年轻男子,他一身黑袍,身材高大魁梧,长发随意披散,脸型方正,满是威严。
他,正是大皇子赵文伯。
见到赵文伯,赵文器也是心中一沉。
赵文伯居然可以轻易进入皇城,那就证明,皇城中肯定有他的人。
“赵文伯,你来做什么?”赵伐上前,来到屋门口,大声喝道。
赵文伯淡淡一笑,道:“父亲死了,我作为长子,理应到场。”
“长子?真是笑话,你有将大哥当成你的父亲吗?”赵伐冷笑道。
“当然!”
赵文伯道:“若不是看在父亲的面上,你以为区区朝廷六部,加上一个小小的镇守使司,能挡住我?”
“这些年来,我派出大量人手,袭破大量中小宗门,但却没有对朝廷之人动手,就是念着父亲的生养之情。”
此话一出,赵伐与赵文器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赵文伯。
彭飙则心中微动,他的猜测果然是对的,邪神教的背后就是赵文伯。
赵文伯说完后,右手一挥,只听嘭的一声,一具尸体落在地上。
彭飙三人立刻低头看去。
这是一名虬髯大汉,一身绿袍,身材粗壮。
他瞪着一双没有生机的大眼,仿佛死不瞑目。
赵伐见到这具尸体、仔细看了看了看,顿时大惊道:“虎渊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