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杨兄，真没想到，这乡下的环境不咋地，东西倒是挺好吃的。”孙邑一口干了杯中的酒，颇有些意犹未尽的道，“虽然看着粗糙，但比起酒楼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孙兄谬赞了，你要是喜欢，以后放假的时候就过来住两天。在书院久了，体验一下野趣也是挺好的。”
柳杨顺手帮他把酒杯满上，同时发出邀请，完全把张氏同意杀鸡时那心疼的表情抛在了脑后。
“杨兄你可拉倒吧！他就是那么一说！”
袁洪指着孙邑，嘲笑道：“这灰扑扑的乡下有什么好的？醉花楼的姑娘小红玉她不香吗？人家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呢！”
“小红玉？她算个什么东西！”
孙邑从鼻子里面喷出一股酒气：“不就是大爷闲来无事兜着玩玩的玩意儿？这种连猫狗都不如的女人，还能娶回家里不成？”
“啧啧啧……”袁洪嘴里啧啧有声，“这会儿装大丈夫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情种，为了小红玉跟京里来的贵人对上！要不是杨兄出了个大义灭亲的主意，让人帮你顶灾，只怕你这会儿早抱着个瘸腿在炕上哭了，哪儿还有心思在这儿喝酒赏月？”
“袁兄，噤声！”
柳杨赶紧拉住袁洪的袖子，四处看了一看，发现除了上房之外，所有的房间都熄灯了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小心隔墙有耳。”
袁洪也是酒后冲动，才一个不注意说漏了嘴，被柳杨这么一提醒，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他终究还是少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不由得找场子一样的嘟囔道：“不过是说说罢了，我又没指名道姓，再说了，一个瘸子，就是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凭我和孙兄的家世，他还敢找我们索要赔偿不成？”
柳杨见袁洪生气，赶紧温声劝哄。
因为口渴而出来倒水的柳茉则皱起了眉头——
京里来的贵人。
大义灭亲。
瘸腿。
这个袁洪……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难道跟柳松的那次遇袭有关？
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她也不回房了，就这么蹲在厨房门口的阴影里面，静静地听着院里的几人说话。
那边，柳柏见袁洪面露不悦，赶紧转移话题，带着点巴结的道：“孙兄也就是见过的美人太多，才会说小红玉不过如此。远的不说，就说那魏昇明，在书院里嘚瑟的都快鼻孔朝天了，最后还不是和我堂妹定了亲？她可是比那小红玉差远了！”
柳茉：……这特么是什么混蛋玩意，才能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柳苹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到底是柳柏的堂妹，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身为堂兄，不维护堂妹的名声就算了，甚至还拿她和青.楼JI女相比。
柳苹儿摊上这么个亲戚，估计上辈子也是做了不少孽。
当然了，她这辈子也没做什么好事儿就是了。
这边柳茉在心里暗暗吐糟，那边孙邑则不在意的冷哼一声，道：“就魏昇明那个德行，能有什么眼光？她未婚妻也不是没伺候过咱们，我看也就长得那样！”
说到这里，他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倒是你那个大堂妹，叫柳芳儿的，我看到是长得不错，挺惹人怜惜的，不知道说了人家没有？”
妈的！这个王八蛋！
竟敢惦记她大姐？
柳茉听得心头火气，决定这帮人明天滚蛋的时候，“送”他们一包痒痒粉，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
柳柏则笑着道：“还没有呢。二房现在这个境况，哪有什么好人家肯要她？照我看来，我奶应该会在苹儿成亲之前，随便找个人把她打发出去，总归不会影响了二堂妹的婚事就是了。”
“这么说的话，倒挺仓促的。”孙邑摸着下巴，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她转了年就十七了吧？这么着急，能找到什么嗯好人家？”
“我奶一向不待见二房，能费心给她找什么好人家？”
柳柏夹了口菜，吃完了之后才满不在意的道：“管他瞎子瘸子鳏夫续弦，左右是哪家给的钱多，就跟哪家结亲呗？”
“说的也是。”袁洪跟着附和，“白吃了娘家这么多年的饭，也就指着聘礼能回点银子了。”
他似乎明白了孙邑的想法，斜眼看他：“我说孙兄，你这是……动了心思了？”
“我？”
孙邑闷了口酒：“明媒正娶是不可能了，我总不至于娶个村姑进门，不过你妹妹倒是挺合我胃口，先弄回去做个小妾倒也不是不行。”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斜眼看着柳柏：“要不……你回头帮我说和说和？”
“孙兄！”
眼看着柳柏就要答应，柳杨赶紧按下了他的手，抢先一步道：“孙兄看上芳儿，那是她的福气，只是你也知道，二房的气运一直不太好，我怕……”
“哎！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怕的？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孙邑拍了两下胸脯，往后竖起了大拇指：“大老人家可是县里的捕头，人家算命的都说了，我们家百邪不侵，区区一点霉运，能把爷怎么样？再说了，不过是个妾，没生儿子之前连家谱都上不去，还能影响到我不成？你也别墨迹了，就给句话，说行不行吧？”
很好！痒痒粉省了！
柳茉咬牙——
干脆下点药让他一辈子不举。
也省得这玩意一天到晚精虫上脑，总惦记着祸害人家的小姑娘！
柳柏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柳杨到底还是要点面子的。
见孙邑瞪着眼睛跟他要准话，不由得苦笑：“这个……如果是我说的话，我自然愿意跟孙兄攀个亲戚，但你也知道，我家虽是农户人家，但家里的女孩确实从来没有给人做妾的先例，这个……我实在是开不了口啊！”
“什么开不了口？还不是银子没到位？”
孙邑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一百两！给你的报酬！聘礼另算，行不行？”
“这……”柳杨咬牙摇头，“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啪！”
“再加一百两！还有，这次乡试的考题，我可以给你一份，保你榜上有名！”
孙邑斜眼看着柳杨：“杨兄，我知道你不是糊涂人，这可是我最大的诚意了，行不行的，你给我个准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