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郑家一家算是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眼看着折腾了这么久,该处理的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也到时间回去了。
跟郑家人略略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末了柳茉道:“后面的厢房刚刚收拾过,你们可以先在那边住着,平时做饭可以在厨房里,倒也方便许多。”
“这铺子我暂时没想好有什么用处,所以你们平日里只需要打扫一下卫生,注意不要让闲杂人等闯进来,其他的等我下次过来再说。”
放在后山竹屋里的那些瓶瓶罐罐,也是时候搬过来了。
有人看守着总比就那么埋在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路过的野兽刨出来强不是?
眼看着她三句两句把事情都交代了,桂枝心里有点着急。
毕竟小石头的烧虽然有消退的迹象,可也只吃了一碗药而已。
若是主子走了,这孩子的病再反复怎么办?
可她从生下来就给人当奴婢,刻在脑海中最根深蒂固的念头就是服从主子,伺候主子。
哪怕是主子要自己的命,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之前跪下求柳茉已经用尽了她这辈子最大的也勇气。
这会儿小石头眼看着有所好转,她哪怕是心急如焚,也再没有勇气向柳茉开口了。
柳茉在没买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给小石头治病,现在卖身契到了手,更是不可能对他制止不管。
她拿起周老爷之前放在桌上的纸笔,刷刷的在上面写了药方,然后交给郑忠。
“小石头虽然退了烧,可这药还是要继续吃的。你等会儿拿这个药方,去和安堂抓三副药,每天一副,早晚各一次,等三天之后我再过来给他复诊。”
郑忠接过药方,脸上的额表情如获至宝,满脸感激的连连点头答应。
柳茉随后又递给他二十两银票,道:“这铺子我也是今天刚刚拿到手,你们又初来乍到,想来身上也没什么东西。这银子你且拿着,给你的妻儿置办些日常用的东西,每人再添上两身衣裳,剩下的应该也够这两天的吃穿嚼用了。其他的事情,一并等我下次来了再说。”
郑忠没想到,柳茉不但给了他们活路,还给了他们这么多的银子安置。
他一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哆嗦着手拿着这二十两银子,眼圈都忍不住红了。
那样子竟是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答柳茉的恩情才好!
见该安排的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柳茉便也没躲耽搁,直接坐上李青的马车离开了。
郑家一家站在门口,直看着她的马车消失,才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当家的,这,这是真的吗?”
桂枝看着自家男人手里的银子,像是不可置信般的颤着声音问:“咱们……这就安顿下来了?”
“是!”
郑忠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跟着主子,咱们这就算安顿下来了。”
“谢天谢地。”桂枝忍不住双手合十,“以后再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郑家六口对柳茉感恩戴德,这个自不必说。可同在县城里的齐家老宅里,齐老夫人正因为柳茉大发脾气。
“你说真的?”
齐老夫人皱眉看着彩屏,沉声道:“那小丫头真敢那么说?”
“奴婢不敢欺骗老妇人。”
彩屏跪在齐老夫人面前,一脸委屈的道:“她虽然是个乡下丫头,可口气却狂妄的不行。奴婢不过是略略问了一下她家的情况,她便口口声声斥责奴婢多嘴……”
“那你可说过是我让你问的?”齐老夫人沉声道。
“奴婢说了。可是她说……她说……”
说到这里,彩屏停了下来。
她飞快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齐老夫人,那样子好像是生怕惹怒对方一般。
“她说什么?”齐老夫人怒道,“你给我实话实说!我到要看看,一个山野村姑,到底能说出什么话来!”
“她说她是少爷的救命恩人,齐家从上到下,哪怕是老妇人您,也应该对她视若上宾。”
彩屏一边观察着齐老夫人的脸色,一边信口开河的给柳茉上眼药:“她还说,凭她对咱们齐家的恩情,就是老夫人您亲自过去见她也是应该的。”
“您派奴婢过去见她,就是对她的不尊重,就是没把少爷的救命恩人放在眼里……啊!”
随着彩屏的尖叫声想起,齐老夫人平时最喜欢的玉杯被狠狠的砸在地上,咣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放肆!太放肆了!!”
齐老夫人满面怒容,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她不过是个在泥地里长大的小丫头片子,派人过去问她的情况已经是给她脸面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彩屏!”
她怒气冲冲的道:“你让人去和安堂,去把那不知好歹、嚣张粗鄙的村姑给我带来!我倒想亲自问问她,我这个齐家的老夫人到底要怎么做,才算是对她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尊重?”
完了!
眼看着齐老夫人罕见的暴怒,彩屏不由的心里一沉。
她之前对柳茉出言不逊,被齐云峰撞了个正着,没等解释,便被齐管家给堵上嘴绑了回来。
她从小就受老夫人宠信,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半个齐家的主子,那曾想会为了一个柳茉在全府上下丢尽颜面?
为了掩饰自己的过错,也为了发泄心中的恨意,她这才在老夫人面前颠倒黑白,顺便挑拨老夫人的火气,想让她也和自己一样恨上柳茉。
谁知道老夫人这么不禁刺激,竟然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被气得想要拿人问罪。
若是真的把人带来,再加上少爷的佐证,自己岂不是露馅了吗?
好在彩屏也有些小聪明,眼看着齐老夫人就要让人去找柳茉,赶紧道:“老夫人,您请三思,这件事情还是暂时不要闹大为好。”
这话要是别的丫鬟说,齐老夫人肯定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她拖出去打板子。
可说话的人是彩屏,她终究还是暂时压住了火气,沉着脸问:“怎么?那么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我还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