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茉的声音脆生生的,每句话都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说的在座的众人都暗自点头。
就连张氏这个平时看柳茉死活不顺眼的人,都忍不住开口附和道:“三丫头说的没有错,老三家的,这世界上没有白帮忙的说法。你平时也没少往你娘家倒腾东西,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老三出了事儿,你娘家也应该跟着帮帮忙,毕竟这些年他们也没少得孝敬!”
她把孝敬这两个字咬的很重,一看就是对沈氏用柳文升的钱讨好娘家这种做法十分的不满:“你要是不想动二丫头的嫁妆,那这缺的银子就应该你娘家出!”
沈氏被张氏说的哑口无言,心里跟喝了黄连一样苦。
她这些年没少往娘家送东西,可是自己娘家人的脾气他还不清楚吗?
最是嫌贫爱富的!!
你给他们送东西行,可是你往回拿试试?
这些年自己没少家拿东西,次次回家能够得个笑脸,提起柳文升也是女婿长女婿短的。
可柳文升出了事儿你再看看?
不给脸色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帮忙?
门儿都没有!
想到这飞来横祸,想到自己夫妻俩连累了孩子,将来柳苹儿成亲之后,因为聘礼缺失被婆家不待见,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的笑话,沈氏便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声痛哭起来。
柳苹儿见自己爹垂头丧气不敢说话,娘又哭成这个样子,可屋里的人,竟然对自己的事情冷眼旁观,忍不住心里恨的不行。
她是个做事果断的,此时见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心知只能拼死一搏了。
她快走两步,咕咚一声跪在了张氏面前:“奶,我求求你了,求求你看在我是您亲孙女的份上,帮我这一把。”
张氏看不上三房,对于柳苹儿这个孙女也没有多少情分。
她看着柳苹儿淡淡的道:“我帮你?我一个天天坐在炕头的老太太,怎么帮你?”
“奶,孙女自知爹闯了大祸,不敢求您原谅,只是此时事关孙女一辈子的幸福,那聘礼真的不能动啊!!”
柳苹儿苦苦哀求:“请奶帮帮我,帮我爹垫上那四十两银子。孙女知道拖累了这一大家子,将来成亲的时候,不敢求公中帮忙置办嫁妆。将来孙女儿嫁到魏家去,所有的聘礼都由我带走,嫁妆就由我们二房自己来想办法,不敢花公中一分银子,奶,你看这样行不行?”
她这话一说,柳茉忍不住又多看了柳苹儿一眼,没想到原主这个狠毒的二堂姐竟然还有点脑子!
虽然这样看似吃亏,可只要保住聘礼,就保住了面子,也避免因为聘礼被婆婆不待见。
她只要第一脚站稳了,以后的日子还可以慢慢经营。她是个明白人,能够笼络住夫君的心,日子也未必过不好。
这边,柳茉对柳苹儿的心机有了新的看法,那边,张氏也在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
按照村里的规矩,姑娘出嫁的时候,不但聘礼要原封不动地抬回去,那嫁妆也是要比较着聘礼来的。
一般讲究点的人家,给的嫁妆只会比聘礼多,不会比聘礼少。
魏家这次给的聘礼算算也有七八十两,将来成亲的时候,嫁妆怕也是要这个数!那是多大一笔钱啊!想起来她就肉疼!!
可现在呢?
柳苹儿说将来自己成亲的时候,嫁妆由她自己准备,不要公中一分一毫,这省下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啊!!
要不说张氏怎么自私呢?
心里算了一笔账之后,她很快就有了定论。
眯着眼睛问:“你真是这么想的?你决定将来出门子的时候,不要家里给你出嫁妆?”
“是的奶!我是这么想的!”
柳苹儿咬牙道:“爹爹犯下这么大的错误,连累了这一大家子,孙女心里觉得十分羞愧,实在是没有脸让家里出嫁妆了。求求您看在孙女这么多年对你还算孝顺的份上,帮我这一次,让孙女保留着聘礼,平平安安的嫁到魏家去,孙女保证一辈子念您老的好,以后出嫁的时候也绝对不敢跟公中再要一分银子为自己添置嫁妆。”
张氏被柳苹儿说的心里舒坦,嘟囔了一句“我一个老婆子,你念不念好能把我咋地”,转头却看向了柳文升和沈氏两人。
“你俩都听见了,二丫头可是说了,这次不动她聘礼银子,将来嫁妆也不用我们管!你们这当爹娘的是怎么想的?同不同意?”
柳文升哪有什么不同意的?
现在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把欠的债还上,不用坐牢,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听张氏这么一说,他赶紧点头道:“行!娘,我同意!只要您帮我把剩下的这四十两银子垫上,将来二丫头出门子,我们不要公中出嫁妆。”
那边沈氏毕竟是心疼女儿,见柳文升这边答应得痛快,忍不住搂着柳苹儿哭道:“我的苹儿,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苦命的女儿哦,你怎么能够这么命苦……都是娘对不起你啊……”
柳苹儿倒是无所谓,她悄悄的用手扯着沈氏的衣服,给了她一个回屋再说的眼色,开口道:“娘,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爹做的不对。你就听我的,不管怎么说,先帮着爹把这次难关过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商量!”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沈氏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在一片慌乱中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把三房的银子,布匹,首饰等资产,该计算的计算,该当掉的当掉,全部都拿来还欠孙家的债。
不够的银子由公中出钱,赶在这两天把钱还上,至少不丢面子,也不用柳文升去坐牢。
突如其来的祸事就这样解决了,除了三房之外,只有公中拿出了四十两银子,也算是没有“伤及无辜”。
柳文孝夫妻俩虽然觉得这公众的银子有自己一份,心里不是很舒服,可是想到三房现在几乎是一贫如洗,他心里又不由得暗自庆幸——
虽然以后三弟是指望不上了,但是至少公中的银子算是保住了!
还好没有像当初说的那样,一切由公中出钱,不然的话,自己中举之后,只怕是连补缺的银子都没有!
那时候才是真的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