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茉说的没有错,就在她和柳松说话的时间里,柳文孝正在屋里坐着生闷气。
他能不憋气吗?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他和老三一唱一和,让二房搬出西间,自己待着家人住进去,可谁知道,房间没换成不说,还惹了一身的不是!!
一想到自己堂堂未来的举人老爷,被一个ru臭未干的小丫头指着鼻子教训,柳文孝心里就堵得厉害。
心里憋屈了,肯定要找个渠道发泄。
丢了面子的柳文孝其实是很想在回房间之后狠狠的说一顿杨氏的。
他倒不是那种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拿老婆撒气的男人,只是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杨氏惹的祸!
要不是她瞎出主意在后面撺掇,自己怎么会在全家人面前丢脸,又差点儿有了将来可以被官场上其他人作为把柄的黑历史呢?
可最终,他还是把心里这股火儿给压了下去。
杨氏毕竟是他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妻子,而且出发点还是为了自己。
更何况这次能卖到考题,全靠她娘家舅舅从中帮忙牵线。
毕竟想买考题的考生不知凡几,能找到门路的还真没有几个。
他总不能前脚得了人家的恩惠,后脚就教训人家的外甥女吧?
想到以后免不了依靠丈人一家,柳文孝责备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坐在灯下,拿着书本,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杨氏和柳文孝十几年夫妻,对于自己丈夫的心思把握得还是相当到位的,她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今天的事情丢了面子,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其实杨氏也很委屈,毕竟虽然主意是她出的,但是最后决定要这么做,拍板的人却是柳文孝自己。
如果他真的想得周到,发现自己的想法有问题的话,早就一口拒绝了,又怎么可能有今天晚上这一出?
杨氏是个聪明女人,就算她心里不太舒服,但这种话却不能当着柳文孝的面儿说出口,于是他便端着一杯茶放到柳文孝的手边。轻声开始认错——
“这会儿心情好点了吗?老爷。”
不得不说,杨氏这个人说话还是非常讲究技巧的。
在大乾朝,老爷这个称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而是那些有了官身的人,才可以被称呼为老爷。
杨氏这么一喊,恰恰让柳文孝想到了未来升官发财的美好生活。这么一来,心里的气便也跟着消了不少。
杨氏见他态度已经比之前缓和了不少,于是便再接再厉的道:“老爷,说起来今天这事儿都是妾身想的不周到,害老爷您受委屈了。不过老爷你要相信我,虽然考虑不周是错,但我不管怎么说,我这一颗心可都是为了您啊。”
杨氏不愧是心机深沉,这一分话说的是深情并茂,说到最后眼里竟然还隐隐含着泪花。
柳文孝本身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再加上他和对方夫妻多年,自然还是有感情的。
见杨氏这副掏心掏肺的样子,柳文孝忍不住动了感情,赶紧安慰道:“行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说到底你也是为了我着想,只可恨那三丫头,要是真有什么不妥私下里跟我说不就行了吗?竟然当这一大家子下我的面子,真是岂有此理!!”
杨氏见柳文孝将目标转向了柳茉,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便也跟着帮腔道:“就是!要我说,这丫头也太不知好歹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她大伯,竟然这么当众没大没小的,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
更可笑的是,这丫头竟然还有脸说以后要自己这帮帮衬着她们,这不是摆明了将来要赖上她们吸血吗?
“老爷,不是我做人不善良,只是你要心里有数,照今天这么看,这二房早晚是个累赘啊!”杨氏叹了口气,道。
见柳文孝闻言面上一僵,于是便知道自己这话,怕是说到对方的心里了,便顺水推舟的到:“老爷,你还记得那丫头今天在饭桌上说的话吗?他觉得三叔有钱,便让三房拿钱出来,给大丫头当嫁妆,给五郎交学费,可是谁又欠她的呢?这还不算,他盯上了三房不说,还盯上了我们大房,说是将来大郎的前程也都落到咱们身上。这是多少罗烂呢?”
柳文孝倒是没想那么多,混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二弟妹那个人性子软,再加上大郎那个样子,说到底不过是给口饭吃罢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不能这样说……”
杨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老爷您怎么忘了,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
“就算二弟妹和大郎不说什么,还有一个三丫头呢!”
“若是放在以前,倒没什么可说的,只等她年龄到了,嫁到魏家去便是了,但现在问题是魏家小子已经和她退了亲,这丫头又是那副样子,哪里有好人家的男人要她?到时候你做了官,这些乱事儿还不是都落在您头上?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把她嫁出去,放在家里养着,那将来呢?这三丫头今天当着家里那么多人的面儿,又要银子,又要前程的,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儿啊!”
见柳文孝若有所思的样子,杨氏便知道他八成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赶紧再接再厉的道,“我倒是无所谓,您可别忘了,家里还有二郎三郎呢!将来他们成家了,可是都要住在一起的!到时候家里还有消停日子过吗?”
杨氏这么一说,柳文孝顿时表情严肃了起来——
对呀,他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光想着自己将来发达了,从手指缝里露出点儿就够二房那几个人吃喝了,可是他怎么忘了自古就有人心不足蛇吞象之说了?
给了他们稀的就想吃干的,给了干的又想吃肉,二房这一家子,病的病,弱的弱,残的残,要是真被他们给盯上了,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想到自己将来要养二房这几口子糟心的一辈子,柳文孝就郁闷的连手里的书都拿不住了。
他索性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放,看着杨氏是道:“那你说这事儿要怎么办才好?好歹是我亲弟弟的遗孀遗孤,总不能不管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