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边都下雪了,我看你连围巾都没带来。”秋姨满是关切地牵起夕晴的手,轻轻地搓了搓,说道:“这小手冻得冰凉凉的,也不知道戴个手套,来,我的先给你戴上。”
秋姨说着,便脱下自己的毛线手套,给夕晴戴上。
大龙则提了个小箱子递给夕晴,说道:“这是单位发的,最新款小号的收音机,能播磁带,也能听广播。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谢谢大龙哥。”
夕晴的鼻子酸酸的,她想通了,连晨说得对,有没有血缘关系真的不重要。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是会从心底里心疼自己的。而那些不在乎自己的人,即便有着血缘关系,也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秋姨蹲下身子,在那一堆行李箱里翻找着,嘴里说道:“我给你们带了几斤大虾呢,得赶紧拿出来,可别把它们给闷坏了呀。”
二爷爷笑着说道:“住在这山里,好久没吃到大虾啦,煮虾这事儿我最拿手,就交给我吧。”
于是,二爷爷展现出他超高的厨艺,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着晚餐。
秋姨帮夕晴剥好了大虾,一只一只地往夕晴的碗里放,还说道:“多吃点呀。”
夕晴幸福地吃着大虾,只觉得脸颊烫烫的,心里也热乎乎的,有家人的感觉可真好啊!
她恍恍惚惚地放下筷子,嘴里哼唱着连晨之前唱给她听的那首《yesterdayoncere》。她那哼唱的调调奇奇怪怪的,因为她根本不会英文。
连晨察觉到不对劲,微微蹙眉,凑近去看夕晴的脸。只见她眼神迷离,小脸粉扑扑的,发丝略显凌乱地垂在脸颊旁。
糟了!连晨这才想起他忘了告诉二爷爷,夕晴不能喝酒的事儿了。
连晨急忙问道:“二爷爷,今天这桌菜里,有放酒吗?”
“酒倒是没放,不过大虾去腥得用黄酒腌,腌一腌这腥味就去了,怎么啦?”
连晨皱起眉头,对着秋姨无奈地一笑。
秋姨顿时明白了过来,说道:“那我先送夕晴回房去吧。”
夕晴抬手,轻轻拉住了连晨的衣角。
连晨柔声问道:“夕晴,你还好吗?”
夕晴低垂着脑袋,脸上写满了委屈,她喃喃低语道:“我是轮椅。”
连晨十分笃定地告诉她:“不是。”
夕晴缓缓松开了手,目光游离地指着面前的碗,自言自语道:“不要我就不要我呗。我有工作,我爱学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窝囊了……我要逆风翻盘!”
“秋姨,你快扶她回房去吧。”连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生怕夕晴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秋姨连忙上前,将摇摇晃晃的夕晴扶进房间。
连晨紧随其后:“秋姨,今晚我守着她。”
秋姨想了想说道:“我和大龙就在隔壁,有事喊一声。”
“嗯。”
“连晨……连晨……”夕晴嘴里呢喃着,声音中带着哭腔,泪水开始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我在呢。”连晨赶紧上前。
夕晴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眼神迷离地说道:“连晨,你的眼睛真好看!”
连晨被她猝不及防地往下拉,他只得伸出胳膊,吃力地撑在床边。
“你的眼睛里有……星星。”夕晴的尾音微微上扬,酒精让她的语调变得飘忽不定。
连晨扶住慢慢往下倒下的她,眼中满是宠溺与无奈,他勾了勾嘴角:“我的眼里只有你。”
夕晴满意地笑了,可笑容还未散去,她的表情却逐渐变得委屈起来,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连晨,他们都不要我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连晨紧紧握住她的手,“不会的,你是我最最最最最最最珍惜的人。”
夕晴嘟起嘴喃喃道:“我不信。”
连晨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用拇指的指腹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哄道:“我们这辈子好好过,好不好?”
在连晨温柔的轻哄中,夕晴沉沉睡去。
夕晴睡得很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紧紧拉着连晨的手,连忙将手抽回。
连晨趴在她的床边,温暖的晨光将他镀上一层浅浅的橙色。
他在这里守了一夜吗?
察觉到夕晴将手抽回,连晨醒了过来:“醒了?感觉还好吗?”
“我昨晚……”夕晴突然想不起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连晨有些自责:“都是我不好,我忘了跟二爷爷说你不能碰任何酒类的东西,昨晚的大虾是他用料酒腌制过的。”
“啊!那我岂不是很失态!”
连晨温和地笑了笑:“没有,秋姨扶你回房,你睡得很沉。”
夕晴这才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道:“谢谢你照顾了我一晚上。”
连晨坐直起身子,眼角眉梢带着闲适的笑意,脸上浅浅的绒毛也清晰可见:“我现在回房去补觉,秋姨说想上山去采点草药,你如果有兴趣,可以跟她一起去,帮她辨认一下。”
“好,我马上去!”
连晨有些慵懒地笑了下,眼神中满是宠溺:“先去吃饭。”
之前夕晴在老茶厂里总是有些无所事事,然而,自从秋姨来了之后,她仿佛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秋姨拉着她上山采草药,就像小时候陪姥姥上山时候一样。在别人眼中毫不起眼的杂草,在她们眼里,却都是难得的宝贝。
夕晴十分擅长辨认草药,各种草药的药性以及配伍,她都了然于胸。
“秋姨,这里有车前草,晒干之后泡水喝,清热解毒、凉血利咽、止痛利尿。”
秋姨忙蹲下,连根拔起一株车前草:“好东西啊,咱们赶紧采一点!”
过了一会儿,秋姨又有了新的发现,她急切地喊道:“夕晴,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花呀?”
夕晴凑过去看了看,说道:“这是金银花呀,加点白糖用开水冲泡,等凉了之后喝,可以治疗咽痛失声呢。”
秋姨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说道:“那可得多摘一些,大龙上班费嗓子呢。”
“秋姨,大龙哥的嗓子……”夕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