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回应反倒是吓了李招娣一下子，“闺女，你还醒着呢啊，我刚刚听到外头有动静，好像是浩然的声呢，他在叫你名字呢……可是听了一会儿，又好像不是，有小孩子是哭声……”
“外头应该有鬼。我听说每到午夜梦回的时候，阎王爷就会把地狱里的鬼放出来让他们在大街上找吃的。”许明阳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招娣笑，“闺女，你就拿我开玩笑，我都这个年纪了，有的时候农忙的时候半夜也干活呢，有没有鬼我还不知道啊……”
许明阳耸肩。
没意思。
年纪大的人一点也不好骗。
外头稀碎的哭声还在继续。
李招娣不放心，披了件衣服就要下炕。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没办法。
有的时候想吓唬别人的恐怖故事就是会吓到自己。
许明阳总觉得自己杜撰出来的鬼就在自己身边游荡呢，说不等李招娣同志出门了，那鬼就会纠缠自己。
许明阳披了件外套随李招娣出门。
手电筒的光照在钱浩然和囡囡身上。
李招娣心里一惊，忙跑过去，“囡囡，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许明阳凑过去也吓了一跳。
大半夜的，要不要这么刺激？
“姐姐，婶婶，我发烧了，我哥哥被爸打了，救救，救救……”囡囡鼻涕眼泪淌了一脸。
李招娣心疼不已，忙帮囡囡擦了脸，还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不哭，不哭，囡囡不哭，婶婶和姐姐会帮你哥哥……”
许明阳不是啥好人，可她还指望着钱浩然以后为自己效力呢，所以现在的忙她是会帮的
她又问了囡囡几句话，得知村里的赤脚医生不在村里，许明阳赶紧跑到大队长家里借拖拉机。
拖拉机属于公家东西，除非农忙的时候，要不轻易不会外借。
可现在属于紧急情况，许明阳和大队长诉苦添油加醋了很多见到钱浩然兄妹两时候的惨状。
大队长心软了，忙叫来大队开拖拉机的人过来吩咐将钱浩然兄妹送去了县里的医院。
许明阳去钱家说明了情况，钱大花和钱武不信，只觉得孩子在胡闹，连门都没出就把许明阳骂出去了。
无奈之下，许明阳只好和李招娣一起坐着拖拉机去了医院。
‘突突突’
拖拉机一路摇旗呐喊，花费了1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医院。
许明阳抱着囡囡，李招娣和村人合力将钱浩然扛起来抱进了医院。
值班医生也匆匆赶过来为囡囡和钱浩然做各种检查。
一番检查和诊治下来，时间很快就到了后半夜。
事后医生告诉许明阳，“幸好你们抢送及时，要不然只怕会出大乱子。那个小的是急性肺炎，高烧烧到了快40度了，人要是晚送来一会儿，肺烧坏了都是小事，人都可能过去。”
许明阳听的心脏一颤一颤的。
她不是多喜欢小孩子的人，甚至有的时候看到小孩子大吵大闹她都想动手收拾一顿，可囡囡太小了还太乖巧懂事了，哪怕是像她这样心如磐石的人也忍不住会生出些爱怜。
“那个大的，应该是被人踹了，踹的太用力了，恨不得要把人踹死一样。他腹部内脏损伤，消化道出血了……”
后面医生又说了很多，许明阳都没记住，只记得钱浩然伤势严重，还是被家里人踹的，后续要在医院里住上几天继续观察才行。
“谢谢医生。”许明阳道谢。
囡囡和钱浩然是在一个病房里，两人的床位挨着。
两人病情都很严重，许明阳也回不去了，索性和李招娣在医院当了陪床，也睡在病房里专门供患者家属陪床用的小床上。
黑暗中。
许明阳掰起了手指。
等事后所有检查都完事了之后，她按照医生的吩咐去为钱家兄妹付了医药费，总来总共是……
许明阳手指头动了动。
3块一毛钱。
账单要留着，方便以后清算。
忙碌了半宿，许明阳也累了，眼皮子耷拉下去，很快就睡着了。
天刚破晓的时候，钱浩然的眼睛缓缓睁开。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许明阳的脸蛋上，微弱不刺眼，让许明阳的脸颊上蒙上一层层薄薄的红晕，少女的肌肤柔嫩饱满，像是一个快要成熟的水蜜桃。
钱浩然侧着身子，看了许久许久。
昨天晚上他昏倒了，可是他的意识还有些许的清醒。许明阳朝他走过来了，许明阳探头看他的伤势，许明阳将身上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他能记住许明阳身上的味道，也能记住许明阳对他每一个温柔的动作。
他想，若是没有许明阳，自己是不是晕倒在外面一夜也不会有人管呢？小妹会不会昨夜就撒手人寰早早的离自己远去呢？
眼皮再次沉下来。
钱浩然闭上眼睛，可他的眼里，许明阳化成了一道光，一直在照耀着他灰暗的天空。
睡在钱浩然身边的李招娣醒来就给钱浩然掖了掖被角，又去探了探囡囡的额头，见两人都没有什么大碍，才安心睡去。
只不过钱浩然兄妹两是个没良心的，他俩只记得许明阳的付出。
早上，囡囡醒了，奶声奶气地说道：“明阳姐姐，谢谢你救了哥哥。”
明明李招娣就在囡囡旁边坐着呢，囡囡却要伸长脖子对隔了一个床铺的许明阳说话。
李招娣也浑然不觉，很耐心地帮着小囡囡穿小衣服，又给她倒热水冲麦乳精。
“不用气。”许明阳说道，“你好好休息，争取能早点恢复健康。”
“嗯，囡囡一定乖乖听话，不让姐姐担心。”囡囡笑着，嘴角左边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许明阳注意到了囡囡的梨涡，又下意识地去看钱浩然的嘴角。
哦，她就说么，怎么看这梨涡这么熟悉。
原来钱浩然同志也有一个梨涡。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囡囡的梨涡在左边，钱浩然的梨涡在嘴角右边。
加上钱浩然平日里总是板着脸不笑，她见到梨涡的次数就少之又少，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
许明阳正看着梨涡呢，就和钱浩然四目相对。